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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頁(第1页)

他的臉色慘白得有些可怕。

也不知道怎麼了,崔沅那顆平湖般的心,激起了一絲波瀾。

他轉過身走開了。

崔沅搖搖頭沒有多想。

她將東西搬到了的院子,這裡有一堵高牆,與世隔絕一般的厚重,將這裡畫地為牢。崔沅拍了拍臉頰,無意之中自袖口掉出來一樣東西。

春蟬方才打點好上下,替崔沅鋪上了床,見到她盯著一塊發光的玉出神,便驚奇地走了過來。

崔沅映著月色,仿佛看到了玉里流動的光澤,盈盈的,春水一樣,比目魚的紋樣,雕刻得精雅絕倫,崔沅蹙著眉想了很久,她記得這是她從謝瀾身上扯下來的,卻又不記得她自己是不是在別處見過這塊玉佩。

直到春蟬驚訝地點破,「夫人,這不是你去年遺失的那塊玉佩麼?」

崔沅一愣,看向手中的玉件,才發覺,果真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五個五嫂的故事,算比較老套了吧。但還是有這個念頭想寫一寫。

☆、番外:追逐(三)

這塊玉佩遺失了一年之久了。

春蟬想不起來,因為她沒有那段記憶,丟玉的那一日她沒有跟在崔沅身邊,但是隨著她的這一點撥,崔沅已經完全憶起了一段往昔。

那個人竟然是謝瀾。

崔沅自幼體弱,久病成良醫,後來學了一些醫術,心地也好,救治過很多受傷的人和動物。這其間也包括謝瀾,崔沅遇到他的時候,他躺在隔了帘子的馬車裡,聽人說被毒蛇咬傷了,手下的部曲們一個個心急如焚,他們是建康人,羈旅在外,郎君若是有個不測,回去的時候也不好交代。

當時馬車停在城外的松林里,怕毒性擴散沒敢動身,請的醫者也沒有來。

傷口在手背,崔沅讓他把手腕探出來,應該已經有人吸過毒了,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崔沅救了他,而且救的過程還算順利。

五月的南風吹開紗簾,謝瀾半闔著眼,見到一截雪白的脖頸,她低著頭顱,髮髻盤成蝴蝶狀,翠綠的步搖晃著兩排珠玉,香肩如霧。他的呼吸放得很慢,怕她發覺自己醒過來而覺得拘謹,他太喜歡被她抓著手的感覺,有一縷奇異的酸癢在心口蕩漾開。

這種事對他而言不能忘,但對崔沅來說卻沒什麼不能忘,他很肯定她後來忘記了他。

家族發信召他回去,他不可能耽擱太久,崔沅也要走了,倉促中他抓住了她腰間的玉佩。比目雙魚,寓意正好。

要打聽崔沅的身份名字很容易,沒過幾日,她的一切便化作了一紙傳書落在了他的案頭。

謝瀾不敢唐突,可又按捺不住,他想向她提親,至少試一下。可是她卻有了心上人,她執意和荀翊出逃。

「郎君,崔氏對你實在無心。」

他知道了,他對手下的人道:「她若是逃了,這婚事便退了吧。」他沒想過逼她。

彼時他想的唯一一件事是,同她的父親商量,自己主動退了婚事。可惜事與願違的是,崔沅沒有私奔成,反而流落成了博陵乃至建康的笑柄。

後來這門親事就沒有退。

崔沅捧著玉件,對謝瀾的一分莫名變成了十分。他對自己是什麼意思,感激?留戀?

清幽桂花樹,凝著一道墨綠的痕印。崔沅又一度失眠了,整晚望著窗外的月光出神。

高牆院裡有一處池塘,她白日在池塘給魚餵食,聽到身後一個窸窸窣窣的動靜,側目一望,正是前不久見到的那個小童,他踮著腳要取樹梢上的紙鳶,但身量沒有張開,吃力地伸長了手腳,有些著急。

她記得他的名字,微微一笑,「謝泓?」

謝泓扭頭,這院子裡久不見人,發現崔沅在此他也是驚訝的,「五嫂?」

崔沅放下餌食走到他的身後,輕輕探手一摘,紙鳶宛如一隻野果子輕巧地蹦到了她的手心,她笑著傳給謝泓,「拿好了。你怎麼在此?」

謝泓搖頭道:「嫂子這話問得不對,該是我問你的。」

崔沅沒有回答,反而又問道:「你五哥——他還好麼?」

謝泓察其言觀其色,偏著頭理解著這句話,崔氏待五兄也並非無情啊,他摸了摸還有些嬰兒肥的臉,憂愁道:「不太好了,他這是相思成疾,藥石無醫了。」

能治他的心病的,只有你。崔沅懂這句話。

「我去見見他好麼?」崔沅捏著一根食指,有些猶豫不決。

謝泓「哎」了一聲,「這事問我一個小孩子做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崔沅有些好笑,收拾了一番,將臉上的憔悴用膏粉遮掩了一下,踩著一雙玲瓏精秀的木屐往謝瀾那處去。

她走到他的門外,忽然聽到裡頭傳來嬌俏的女子的嬉戲聲,崔沅心思一沉,變了臉色要轉身離開,不料這時門已經開了,她難堪地攥著廣袖扭過頭,謝瀾神情悠閒,哪還有當時那半分痛楚傷神的影子?

崔沅一陣恍惚,他倚著門框道,「阿沅來得正好,有一事我想與你商量一下。」

袖下的手捏成了拳,她強作鎮定,「你說便是。」

他請她入內,「還是坐下說吧。」

崔沅跟著他入門,裡頭一個嬌媚的少女盈盈跪倒在地,雲鬢微亂,眉目如畫,單看起來那眼睛同自己還有幾分相像。

挨著謝瀾坐下,他替她斟茶,真誠而溫柔,「阿沅,我要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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