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沈向書光著腳踩在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面,地上的碎砂和石子硌著他的腳心。剛才似乎還踩過了一片碎玻璃,疼得他發出短促的尖叫,眼淚都涌了出來。
而沈致知卻對一切視而不見,像個物品一樣把他塞進後車座里,自己坐進了駕駛座。
一路上,沈向書始終小心翼翼地縮在後排的角落,看向沈致知的目光驚疑不定,還摻雜著深深的警惕和戒備。
眼前的哥哥非常可怕,這是他唯一的想法。
兩個小時後,車子在一處沈向書想都沒有想過的地方停了下來。
眼前鐵門高院,院牆高處還掛著電網,守備森嚴,尤其是刺目的四個字,幾乎灼燒沈向書的眼睛。
遠山監獄。
「你不是想見爸媽嗎?他們就在這裡。」沈致知似乎笑了一下,然而此刻他的笑容在沈向書眼裡,比魔鬼還要可怕。
沈向書轉身欲逃,被沈致知一把扣住:「你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麼在這裡嗎?」
「是、是誰……」沈向書聲音顫抖。
「當然是江存川啊。」沈致知的語氣是那麼的理所當然,「難道還會有第二個人嗎?」
第69章略施小懲(輕虐一下沈向書)
這一整天的遭遇對沈向書來說簡直像做夢一樣,他以為遠在國外的父母竟然一直被關在距離他只有十幾公里的郊外監獄裡。
而他們之所以很少和家裡聯繫,也並不是因為工作忙碌,或是不喜歡他們,僅僅是因為監獄內看管嚴格,能夠和外界聯繫的機會少之又少。
沈向書臉色慘白如紙,不敢置信地後退了好幾步,任由鋒利的砂礫扎破他的掌心也恍若未覺:「不……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沈致知抓了一把頭髮,極為少見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上。
沈致知原本是絕不抽菸的,煙盒和打火機也只是為了和合作商打交道的時候預備著。
現在他實在是煩躁到了極點,才會把煙送進自己嘴裡。
一貫被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也因為他的動作散了髮型,亂糟糟地搭在額上,遮住眼睛。與一貫嚴苛板正的姿態不同,此時的沈向書流露出幾分懶散的頹意。
「以前只是從來沒有和你們說過,你和沈喻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沈致知似乎是冷笑了一下,把菸蒂按在車前蓋上,熄滅。
「……為什麼?」沈向書哆嗦著嘴唇問出這句話。
和之前不同,他現在的青白臉色和身體的顫抖不是裝的,是真的被這過於駭人的真相所衝擊,搖搖欲墜。
「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
似乎是那根煙讓沈致知恢復了平靜,他整理好自己的頭髮,神態重變得淡漠而且冷靜。
「你知道公司負責人入獄的消息一旦傳出去,會對公司造成多大的震動嗎?」沈致知不願意再回憶那一段舉步維艱的日子。
「不誇張地說,沈家一夜垮台都是輕的。」
那是沈家最動盪艱難的階段,父母入獄、沈喻生病,沈向書又還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什麼忙都幫不上,還因為沈喻的事情嚇得每天只會哭。
那段時間他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看著被蒙在鼓裡的兩個弟弟,沈致知已經開始打算用最後的人脈把他們送出去,不要再和沈家的債務扯上關係。
現在想來,那或許是他這輩子真正發自內心,最有人情味兒的一段時期。
沈向書被沈致知的描述嚇了一跳:「那為什麼沈家還能撐到現在?」
在自己的記憶一直都似乎沈家,里很安穩。包括父母突然「出國」,也沒有出現過任何棘手的情況。
沈致知接手公司的過程更是順利得不可思議,一個給他找麻煩的都沒有。
現在想來,或許那時候就已經預示著這件事背後的不同尋常了。
沈致知又露出了那種有些怪異的笑容:「是江存川幫了沈家。」
江存川,又是江存川!沈向書覺得自己的腦子要爆炸了。
為什麼江存川要把他們父母送進監獄,親手毀了沈家,又為什麼要在這之後出手相助?這聽起來簡直太荒謬了。
沈致知卻面色如常:「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一個瘋子。你只要知道,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沈喻。」
把沈父沈母送進監獄的事情江存川只能算是一個旁觀者,他們太貪心,做的那些事情已經蓋不住了。
實在沒有辦法,才求到江存川面前,希望江存川看在沈喻的面子上,能夠幫沈家一把。
他們賭對了,但是只對了一半。
江存川不會傻到為他們洗脫法律的制裁,江北序也不會允許。所以他答應幫他們掩蓋消息,製造出沈家安然的假象。
又為了沈喻能夠擁有一個還算正常的家庭,出手扶持沈家的公司,讓它得以延續。
從那之後開始,沈家的公司看似是沈致知在掌管著,實際上他的權力遠遠不如江存川。江存川不僅是沈家的恩人,也是拿捏著沈致知命脈的人。
這才是他如此畏懼江存川的真相,至於那虛無縹緲的輩分關係,只是掩人耳目的遮羞布。
不怪沈致知在得知沈向書對沈喻做出的事情後,會如此大動肝火,甚至暴跳如雷。
他簡直是在把沈家推向毀滅的邊緣瘋狂蹦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