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聽沈致知往下講,沈向書的臉色就越難看。
深秋的天氣,他只穿著一層單薄的病號服,額頭上卻還是不斷地向外滲出汗水,滑落在他的眼前,他才恍惚著伸手擦掉。
「還想去嗎?」沈致知意有所指地看向監獄的方向。
沈向書哪兒還敢去?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一樣跑回車上,後知後覺的臊紅了臉,為自己心裡對父母的逃避和嫌棄可恥地感到羞愧。
好在沈致知什麼也沒說,只是重回到駕駛室,發動了汽車。
回去的路上不像去時那麼氣氛緊繃,但沈向書還是放鬆不下來,他心裡惴惴不安,擔心地問:「哥哥,沈喻現在被江存川帶走……」
他咬了咬唇,吐詞艱難:「……江存川會不會把真相告訴他?」
沈致知的回答沒有絲毫遲疑,可稱得上斬釘截鐵:「不會。」
「為什麼?」沈向書詫異。
沈致知沒有看他,淡淡地說:「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
他選擇把真相告訴沈向書,只是為了讓自己這個愚不可及的弟弟開開眼,知道沈喻在沈家到底是個什麼分量,別再不知輕重地去招惹江存川,為沈家惹來禍端。
沈致知認為讓一個蠢貨直觀面對他的犯蠢會導致怎樣糟糕的結果,是規避他犯蠢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為了警醒沈向書,沈致知又補充了一句:「想想應懷瑾的下場,裡面應該有不少是江存川的手筆。」
這件事有江存川的參與,沈致知早就知道,所以面對那麼多不合理,他才會視而不見。
但沈向書顯然是頭一次聽到這回事,陡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嗓音發顫:「應懷瑾的事情……也是江存川做的?」
聽到沈向書這可笑的發問,沈致知才後悔地意識到,他或許從很久以前就應該加強對沈向書的管束,也許就能避免他背著自己做下那些蠢事。
沈致知沒有帶著沈向書回醫院,而是直接回了家裡,帶著他站在院子裡。
在沈向書疑惑不解的眼神下,沈致知面無表情地向一旁的傭人吩咐:「拿澆花的水管來。」
沈向書大驚:「哥哥!」
傭人遲疑片刻,還是決定聽從大少爺的吩咐,很快把園丁用來澆花的水管帶來,還貼心地連接上了水龍頭。
沈致知親自接過水管,西裝袖口被他挽起,顯得幹練許多。
沈向書似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面露驚恐,渾身顫抖:「哥哥,不要……啊!!!」
話音未落,沈致知已經把水管對準了他。
下一秒,有力的水柱從水管里噴出,精準地打在沈向書的身上,單薄的病號服瞬間濕透。
水花飛濺,周圍的傭人都悄悄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自己的衣服也被打濕。
「哥哥!」沈向書試圖抬起胳膊阻擋水柱,但已經晚了。被打濕的衣服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冷得他直哆嗦,身上冒起一層雞皮疙瘩。
「對不起,我錯了……」水聲中混合著哽咽的哭腔,溫熱的淚水從沈向書的眼睛裡湧出,但很快變得冰冷,和身上的水痕混合在一起。
面對沈向書的痛哭認錯,沈致知不為所動,只是吩咐傭人加大水量。
周圍的傭人一聽還要加大水量,紛紛驚訝地對視了一眼,不知道小少爺到底怎麼惹了大少爺生氣。
現在可是深秋,正是流感高發的季節,小少爺昨天才進了醫院。再被大少爺這麼一折騰下來,就算是鐵人也挺不住哇!
這場「懲罰」持續了二十分鐘,當沈致知停下來的時候,沈向書已經被凍得面色青白,嘴唇顫抖,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身體,形容悽慘。
沈致知卻只是輕輕地一丟水管:「把他帶進去吧。」
說完,他把挽起的袖口重放下,沒有再看沈向書一眼,重向外走去。
沈向書忍不住開口問道:「哥哥,你去哪兒?」
「公司。」
沈致知離開後不久,沈向書果然發了高燒,燒到近四十度,不斷地叫著冷,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說胡話。
江淅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獻寶似的拿去給沈喻分享,卻被江存川以「打擾學習」為由,趕出了書房。
「江存川!」江淅氣急敗壞地在外面捶門,「打擾個屁學習,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和沈喻說話!」
書房的們特意做了加厚隔音處理,任由江淅在外面如何踢踹喊叫,裡面的人都不受影響。
但沈喻還是被江淅影響到了,他的眼神不自覺地瞥向門口的方向,對江淅所說的好戲八卦蠢蠢欲動。
然後又被江存川一筆敲回神:「做題!」
「我都做了一上午了!」沈喻喊冤,「人不是機器,我需要充分合理的休息時間!」
「你就是機器,學習機器。」江存川把他牢牢地按在書桌前,「要是不想下一次月考掉下去,就丟好好鞏固。」
見沈喻還是不死心,江存川拋出了致命一擊:「難道你真想讓那些人覺得,你是靠作弊考上去的?」
「……做題就做題!」沈喻表情猙獰,咬牙切齒地撲向書桌。
江存川滿意點頭。
不多時,他的手機屏幕閃爍了一下,消息顯示:沈致知。
江存川撇了眼全神貫註解決難題的沈喻,悄悄拿出手機,看過沈致知發來的消息,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