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万源原先也是不愿意为族中办事的,他一个不知多远的分枝,哪里去管什么主家的破事儿!
但老祖宗说了,若季万源肯为族中办事,看在他的功劳上,将来可季万源一支掺入主家一脉。将来季家族谱上,也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季万源不注重祖宗传承,要不然他也不会宁愿“断子绝孙”,也不过继族中其他人的儿子。
但他的父亲在意。先父在时,日夜操劳,将家中一切都供给在季万源身上,就想着有朝一日季万源能够光耀门楣,回归主家。
穷苦了一辈子的父亲的沧桑面容每当夜深总会浮现在梦中,让季万源愧疚不已,觉得自己是没有实现父亲的心愿,才会日日在梦中纠缠。
甄沁兰沉默不语。夫妻多年,甄沁兰还是没能清楚季万源心底最深的那些秘密,那些秘密,一直被夫君深埋在心底,慢慢腐烂。
※※※
司徒岳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再睁眼的机会。
浑身酸痛,腿上的伤口也在作痛,但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好多了。司徒岳挣扎半坐起身,左右扫视着寻找季越的身影。
不见一个人影,但司徒岳也不慌张。屋内的装饰唤起司徒岳的记忆,幼年时他曾在舅舅处住过一段时间,住的就是这间屋子,屋内的摆设还和之前一模一样,好像自己从未离开过这里一般。
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赫连安这里,司徒岳长舒一口气,按着记忆中方向,一瘸一拐往赫连安的院子走去。
“再试试这招!”司徒岳还未靠近,就听见赫连安的声音,随后就是兵器碰撞的响声。
司徒岳忍着痛快走几步,绕过遮挡视线的树木,现赫连安与季越正在比划。一人持长矛一人持长剑打的有来有往,不可开交。
“不打了不打了!”
赫连安看到司徒岳的身影直接喊停,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将长矛扔回去。长江后浪推前浪,赫连安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比不过年轻人了。
“腿已经好了?”
季越转身搀了一把着急过来,以至差点被绊倒的司徒岳,上下打量两眼,见人唇色带着血色,面色也不似之前苍白,看来是恢复的不错。
“好多了。”司徒岳盯着季越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纠结了半天,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只能拉着季越沉默对视。
“哎,这么久不见,也不和你舅舅打个招呼,舅舅可是好生伤心啊!”
赫连安打断司徒岳傻子一样的视线,上前扶住司徒岳的肩膀,“外甥媳妇倒腾倒腾去吧,一会儿你舅妈就要开饭了。”
“嗯。”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季越没有多留,转个身就不见了。
“傻子,回神了”,眼睛直勾勾的,谁看不出他那点儿心思,赫连安拿手在司徒岳眼前晃了晃,打趣道:“一双眼睛挂你王妃身上得了。”
“舅舅……”司徒岳尴尬得低头,揉了揉鼻子。
“一副傻子样。”赫连安敲了敲司徒岳的脑袋无奈叹气,当初还信誓旦旦得表示这辈子不成亲要孤身一人,现在心丢了,神飞了,魂儿也没了,啧啧啧,情之一字当真害人不浅。
“你当真喜欢她?”赫连安收起脸上不正经的调笑,严肃道,“舅舅说句真心话,那可不是你能把握地住的人,小心翻船啊。”
司徒岳从昏迷到现在不到两天时间,赫连安对季越的试探全部被挡了回去,直到现在赫连安都不知道季越是怎么孤身一人把司徒岳从山林里带出来的。
这样一个人,他外甥这看着傲气,实际和蠢狗没什么两样的人,若是季越狠心些,能把人欺负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不知道,但是我看见她就高兴,应该就是喜欢。”
“喜欢?”赫连安勾了勾唇,“小子,那你喜欢她什么?天底下长得比她好看的女子多得是,家世比她好的女子也不是没有。”
“还是说她救了你,所以你心生感恩?把恩情和爱情混在一起了?”
“不是,”司徒岳急忙摇头解释,“在她救我前我就喜欢她。”
“那你可知道她可不是你的正牌王妃啊!”季越,季丞相的三女,一个大家闺秀,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我知道那不是她。”司徒岳知道赫连安也已经察觉些许不对劲,也不隐瞒,把实情一一道来。
“那水泥方子也是她提出来的,哪里有什么神仙托梦,都是瞎编的。”
司徒岳不能久站,找个假山倚靠着,絮絮道来。“我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或许是鬼怪神仙附身,也或许是别人调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