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宁没有回答她,起身倒了杯鲜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
「叮」的一声响,习羽猛地惊醒,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杯牛奶。
温热透着杯壁从指尖传入心脏,习羽看到自己接牛奶的手,比林屿宁的手还要白皙,那是病态的惨白。
“去趟飞鹅山吧,就今天。”
整杯牛奶进入胃里,习羽的手恢复了一丝血色。
“我还没有想好。”
“是我用错了方法,这一年很累吧。”
习羽看向林屿宁,她在和林屿宁确认,她以为自己隐藏的足够好。
的确,这一年,习羽把自己安排的极满,去做会直接接触死亡的项目,把每分每秒都填满,去弥补陡然消失在生活的两个人。
她确实瞒的太好了,以至于连林屿宁,最亲密的人都被骗过去了。
car1a的死对李舒然是无法治愈的伤痛,她选择逃离伤心地,离开却并不能治愈。
李舒然放不下,放不下car1a,同样放不下习羽。
林屿宁收到很多封李舒然的邮件,每一封都带着她的痛,以及对习羽的思念。
远隔重洋,林屿宁清楚的知道李舒然的痛。
可对着身边人,习羽真的是隐藏的太好了,学业、生活、爱情都没落下。
好到,林屿宁都觉得那些过往对习羽来说都已是过眼云烟。
雁过留痕,生过的事情终归是生过,直至今日,看到她安静的崩溃,他才后知后觉她的脆弱。
林屿宁轻触着习羽有些泛青的眼下,“一晚上没睡,是不是?”
“我是不是有些失态?”
“你失态的太晚了,早在你处理car1a后事的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到,你也是第一次经历,你也是需要崩溃,失控,宣泄情绪。”
林屿宁盘腿坐在习羽面前,指尖点了点习羽泛红的双眼。
“想不想哭?你好像好久没有哭过了,像你第一次在我怀里那样痛哭一场,把糟糕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习羽把自己塞进林屿宁的怀抱里,脸埋在他胸口处,“我那时候在想,自己好逊啊,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还弄得你一胸口鼻血。”
“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习羽抬头看他,“想什么?”
林屿宁嘴角微微上扬,“我当时在想,你真的很勇敢,敢把最脆弱的自己暴露给黑脸王。”
习羽噗的一声笑了,“还真是少不更事,倒是忘了,黑脸王面不改色的骂哭过多少学生,敢在你面前哭成那样。”
“你在我面前可以永远不用长大,想哭就哭。”
窗外的雨下得格外的大,习羽最终还是拒绝了林屿宁的陪同,独自前往飞鹅山。
吃过早餐,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习羽揣了个手机就出了门。
大周一的早晨,公共交通上人潮汹涌,隐匿在人群中,莫名有种安定的感觉。
转了三线地铁又换了小巴,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走在山路上,就只有习羽一人,雨越下越大,阴沉的天气也格外应景。
想了想习羽总归是空手而来,不是想祭奠什么,只是在她心里,人没了就没了,带什么都是给活着的人慰藉。
飞鹅山,自杀崖,有名的自杀圣地。
习羽坐在山崖处,任凭雨水打在脸上。
过去一年,她没有一刻在回想过去,也没有一刻忘记过,那些曾经生过的故事,连细枝末节都能在脑袋里倒带。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大,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遮挡在头顶,挡住豆大的雨点。
习羽抬头,看到了久违的熟悉面庞,清秀的脸,眉骨分明,又有些陌生。
是李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