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梯子的,拎着木桶的,甩着抹布的,举着镰刀的,拿着锄头的,甚至还有翻着绳子的……五花八门。
这场景,熟悉感铺面而来,孟姚眨眨眼,想着,可不就是新学期伊始,学校组织开展的学生大扫除么!
一眼看出众人来意,但寇淮还是略显矜持地,稍微套路了下:“……这是?”
王六郎乐呵呵地,挠了挠头,解释着:“他们都是自发前来帮忙的,这道观久无人打理,我阿爷说多点人帮忙,争取早点让道观恢复香火。”
王老丈是桃涧乡颇有名望的耆老,号召力相当强,村民大都愿意听他的,上午寇淮师徒离开后,他便敲锣打鼓,在村口古桃树下召集村民。
当他说村里来了位天师大人,大家伙儿还一脸茫然无知,表示这关他们啥事,王老丈便不住叹息,小村庄消息闭塞,连
天师都没听过,唉!
于是,他只得换了个说法,只说坐忘观来了位新观主,大家伙儿这会儿有反应了,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事儿。
一时想起老观主尚在时,十里八乡的村民,但凡有那生了邪病,或家中出了怪事的,只需往观中走一趟,多数都能顺顺利利解决。
于是纷纷向王老丈打听新观主的事儿。
见村众并未排斥,王老丈便开门见山。
说是道观荒废大半年,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位新观主,便提议大家伙儿有力出力,前往道观帮忙扫洒清理。
如此,便有了师徒俩眼前被选出来的一众小年轻。
都说人多力量大。
添了十数青壮劳力,王六郎担任总指挥,安排着众人锄草、撵蛛网、擦拭塑像、修理漏水屋瓦、扫灰尘清洗地板……
一切井然有序,当落日余晖洒下大地,坐忘观里里外外,皆被收拾了一遍,可谓是焕然一新。
寇淮踩着梯子,将那块擦拭干净的匾额,郑重挂端正了,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劳动光荣的一天,可算是结束了!
……
两月后。
坐忘观渐渐恢复了香火。
两扇厚重木门敞开,接纳着来自方圆百里的香客。
四方鼎香炉中,插着百来支香烛,徐徐燃烧,青烟缓缓,飘忽向上。
正殿内,供奉着三清道祖,供桌上摆放着一碟碟新鲜果蔬。
前来上香的信众,跪在垫子上,向着道祖虔诚叩首,闭着眼睛默默祈愿。
再往里便是不对外
开放的后屋。
庭院树荫下,扎着小道童发髻,穿着身素色道袍,孟姚装扮简单利索,正手执一柄小木剑,不断练习着基本动作,劈砍挑刺——
晨起练剑完毕,只是孟姚一天忙碌的开端。
朝食过后,寇淮会教她些基础的典籍经义,晌午歇息片刻,然后孟姚抱着书熟背咒语,执笔画符、练习手诀……
一天就这么悄悄过去了。
拎着食盒,返回道观的路上,孟姚脑袋里还在回想着,下午练习画符时,所进入的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就真的很奇妙。
那一瞬,整个人犹如飘在云端,舒服得连毛孔都张开了。
平日里画符,落笔总觉滞涩,尤其最后一笔,力若千钧,仿佛冥冥中有股阻碍,不甘让她画下去。
而今日下午,执笔画符时,犹如神助,少了那股阻碍,自然而然,一气呵成,简直不要太轻松哦。
师父说,那叫神思入定,到了这步,方才算是触到了画符的门槛。
孟姚哼着小调,步伐轻快,远远地,便见道观门前,一白发翁拄着拐杖,颤巍巍站在大椿树下,看上去愁眉不展的。
他抬头注视道观良久,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路过白发翁身旁时,孟姚试着用那观气术,当然了,新手上路,准不准暂且不说。
不过粗粗一眼,差点给她惊了一个趔趄,好悬没给栽倒在台阶前。
好浓厚一团鬼气!遮得老翁连五官都没了!
孟姚心惊,捏紧了食
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