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军于马头的刘裕原本正优哉游哉的等待前线回传捷报,不料等来的却是宝贝女婿徐逵之战死的消息,他顿感五雷轰顶,愤怒到极点。往常都是他先制人,何曾想有一天有人用他的招式让他吃了一个大亏。
刘裕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动员部队有一个算一个全军出动向江陵挺进。
司马休之在得知鲁轨击杀了徐逵之后,也预感到了刘裕会玩真的,自知无法正面抗衡刘裕这位猛人,选择与鲁轨合兵一处,打算依靠有利地形,打防守反击。
三月,二十九日。
刘裕亲率大军强渡过长江,恨不得踏平江陵。
西征军虽然兵威正盛,但江陵方面亦是有备而来,只见鲁轨、司马文思等人集结荆、雍二州联军四万人,临峭岸布置防守阵型阻击敌军。
西征军虽然勇猛,但面对光滑的峭壁,亦如老虎吃天无如下嘴。
刘裕见到仇人在崖壁之上洋洋得意而己方军士无能登者,顿时暴怒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只见他大吼一声,命左右取来自己的铠甲,打算亲自攀登。
这一举动着实吓坏了一众心腹将佐,大伙心里都清楚,您老人家当年确实生猛,可如今都五十有二了,不再是小年轻了,不能不服老,战场之上,刀剑无言,万一有个闪失,跟着您混的人不都要喝西北风,于是不约而同的劝谏刘裕。
刘裕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人劝,依旧一副被甲欲登的玩命之姿。
兵法云:不以怒兴师,不以愠而战。愤怒往往使人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决断。
太尉主簿谢晦常伴刘裕左右,他知主上此举绝非作秀,分明急眼了。身为谋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帅犯险,必须加以阻止。于是他也豁出去了,扑到刘裕身前便死死抱住其大腿。
刘裕回头一看,没成想自己才调教出来的谋士也要来当绊脚石,愤怒至极的抽剑指向谢晦怒喝道:“反了你了,我宰了你!”
谢晦也不躲避,声泪俱下的说道:“天下可无谢晦,不可无公!”
听到谢晦这番话,刘裕猩红的眼睛逐渐便的清明,他也不言语,只听得鼻孔传来粗重的呼气声,眼神逐渐向远方的战势。
正当刘太尉尝试压抑心中怒火之时,一个倒霉蛋的种种行径好巧不巧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此人正是建武将军胡籓,此刻他正领游兵组织进攻,但面对如此陡峭的地形,即便是身经百战也面露难色,总不能学着壁虎爬上去吧。
人在有火气之时看谁都是带有色眼镜的,刘裕看到进攻之人扭扭捏捏的窝囊样,小爆脾气再次不受控制的蹿了上来。但见他将宝剑缓缓指着前方道:“前方攻城的,是哪个混账东西?谢晦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谢晦听到主上这般说辞,亦不多言,慌忙跳至小船赶往前线。
胡藩本在思考应对之策时,忽见旗舰之上驶来一小船,船中站立之人同样是愁眉不展的谢晦。耿直如他,也猜的出是刘太尉火了。
主帅火,后果很严重,胡藩顿感脖颈一凉。他很清楚刘太尉是个将令严明、杀伐决断的狠角,自己若再不行动,刘裕真的会宰了自己。不等谢混开口,便抢先说答:“正欲击贼,正欲击贼,不得奉教!”
话音刚落,便身体力行抽出随身佩刀,用刀尖在陡峭的山壁之上挖呀挖呀挖。
人的潜能总是无限的,方法总比困难多,只见在胡藩的操作之下,峭壁之上赫然挖出多个仅能容下脚趾的小洞,沿着这些小洞,不断往上攀岩。
面对这位中国最早攀岩者,众士卒无不震惊。
少顷,也有学有样,搞起了野外攀岩运动。随着尝试攀岩的士卒变多,不一会便有人捷足先登,飞身跃上江岸。
既登岸,士气高涨,将士莫不奋踊争先,直前力战。
荆、雍联军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从如此湿滑的峭壁上岸,无不恐惧,纷纷后撤。
刘裕岂会丧失如此良机,命令西征军大举进攻,荆、雍联军顿时大溃,刘裕遂克江陵。
江陵失守,再次激了司马休之“骓马视鞍”的被动技能,与鲁宗之等人二话不说一齐向北逃走。
西征军本想毕其功于一役,不由分说的继续追赶。
但司马“跑跑”到底是跑路专家,他在如何逃跑这件事情上极有心得,专心逃跑的同时,不忘安排鲁轨在地势险要的石城进行阻击。
西征军没想到刚吃大败的荆、雍联军居然还会在逃跑之路上设伏,险些吃下大亏,只得放缓继续北上攻取襄阳的步伐。
就在战势进入尾声之际,刘裕的另一位心腹大将王镇恶才悠然出现在众人视野。
这位猛将的出现并未使众将佐感到兴奋,甚至令他们感到反感,尤其是刚失去哥哥沈渊子的沈林子。
大伙十分清楚,这小子一直都在荆州担任武陵内史,在他有能力驰援徐逵之等人的时候,却并未迅北上救援,而是选择抄掠当地蛮族、闷声横财。
所以等王镇恶到江陵之时,就连一向喜爱他的刘裕都不想接见他。
自知理亏的王镇恶只得对着刘裕的侍从一顿彩虹屁:“但令我一见公,无忧矣。”
刘裕虽然气愤王镇恶的行为,但也知爱将在不久前袭杀了司马休之大将朱襄,对自己的忠心没的说,只得小惩大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原谅。
战机稍纵即逝,时间不等人。
刘裕果断部署阆中侯下邳赵伦之、太尉参军沈林子继续进攻石城;遣王镇恶以舟师沿水路北上襄阳追击司马休之。
猛将出动,摧枯拉朽。
就在形势一片大好之际,建康的大后方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这些年刘太尉搞土断,打压豪族,爱惜百姓。拥戴之人多,仇家同样也多。
这些反对者若不趁着刘裕不在千载良机闹出些动静实在说不过去。于是纠集数百亡命之徒夜袭冶亭,好在刘裕在离开建康之时,留有后手,猛将刘钟迅将之讨平。
虽说这次动乱很快被剿灭,但是造成的影响是恶劣的,京师震骇之余,也给宵小之辈不少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