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小木屋跟前,看里边三叶子睡得正香,估计是冷,即使裹上被子,整个人还是缩成一小团。
今儿一看就是大晴天,这床被子绝对得好好晒一下,闻着都有点馊味了。
今日胡燕来肯定是要来的,到时候自己偷摸藏起来的铜板拿回来,头一件事,绝对是先做上两张被子。
粗麻料子不贵,春日来了,棉花价会降,多了也不过五十个铜板。
不过这话说早了。
她里里外外找了半天,最后确定,这院子是没有灶台的。唯一能算做是灶的地方,应该是外边角落里几块熏得黑乎乎的石头垒起来的一个台子。
中间落空,正好嵌屋子里唯一的一口锅。
铜板送回来以后,她头一件要做的事情还是买一口锅,再垒上一个灶台吧。
——
三叶子是被一股面香味叫醒的,揉着眼睛爬起
来才发现太阳已经上空了。
他穿上自己的小草鞋,凑到发出香味的锅前。
是他家里的台子,是他家里的小铁锅,也是他家里的粗面,但是为什么这么香呢?
他手指蠢蠢欲动,想揭开木盖子看看里边到底煮了什么。
庆脆脆从屋里出来,见有个小豆丁正蹲在锅边,跟个小馋猫似的,不由笑出声,“三叶子,是不是饿了?”
三叶子恋恋不舍地从锅边移开视线,扭头看她,软乎乎地叫了一声‘二嫂好。’
天色亮了,庆脆脆这才看清他面容。
人瘦小便罢了,脸色确实不好,真就像村里人说得那样,有点发青的感觉。
这倒像是胎毒。
她上辈子在县太爷后院,有一个姨娘生下的孩子就是这样的。
好几个月都脸上发青,瞧着可怖,但是养了半年,慢慢也好转了。
她心里盘算着哪天带人去镇上的医馆好好看看。
“三叶子,起了就去抹把脸,然后咱们吃饭。”
抹把脸?
三叶子往她指地地方看了看,原来屋子茅草屋里的水缸被挪出来了,他凑过去才发现,竟然有小一半的水。
哥哥昨天不是说没水了,今天晚上回来再打吗?难道是二嫂子接回来的?
他有点舍不得用,二嫂子看起来也没有力气,要是他用了,等会二嫂子再用发现少了,心里嫌弃他怎么办?
二嫂子嫌弃,二哥就不能养他了,就像大嫂子嫌弃他吃得多,所以大哥就不要他们了。
看他小
小一个站在缸前没动静,庆脆脆当他探不起水来,放下正搓到一半的纤细绳子,起身过去。
这地方临近山,倒是方便,而且附近一小片野树林,树叶子刚长出来,抽上十几根,将将好编成一个草瓢。
这是在家里做惯了事情,唯独三叶子不和村里孩子往来,看什么都新奇,瞧着多出来的草做成的水瓢,眼睛瞪地浑圆。
小木盆装一瓢正好够小孩子洗脸,她盯着三叶子擦擦脸,瞧着小脸蛋终于光净了,这才笑起来。
缺了一条腿的小木桌垫了一块大石头,站得稳当,她将一旁的小帕子拈起,擦去三叶子小脸上的水,“小手搓搓泥,然后过来领饭吃。”
吃饭?
三叶子心里着急,小指头来回搓地用心,也顾不上擦去水,凑到小灶台的时候,庆脆脆将好揭开木盖子。
一阵白腾腾的雾气后,小铁锅满当当都是上下翻飞的泛黄面片,飘着青绿色的菜叶子,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东西。
庆脆脆看他眼巴巴地盯着,一一指给他看,“这是小树菇,只在春天才能见到,再过几天就没了。生地像是小花似的,但是吃起来和鸡肉差不多。”
鸡肉?
他从生下来就没吃过几块鸡肉,到现在不知道鸡肉是什么味道。
但是不难猜出肯定很好吃。
屋子里外找了半天一点儿盐巴都没有,庆脆脆从山里摘了一些碱蓬草回来,这东西嫩草的时候嚼起来一股咸味,放在汤
里正好调味。
正好有一丛长在一起,索性全都摘回来,等到晒干的时候,捆捆扎起来还能做笤帚。
屋子里有一个小木碗,她先给三叶子乘了满当当的一碗,看他吹着热气,一小口地吃着,顺便收拾院子。
“你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三叶子吸吸鼻子,小眼睛看二嫂子正把院子里的柴火垒在一块,道:“二哥说今天要去镇上卖柴火,晚上才能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