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道从未行叛国之事。”林师对着离他最近的两个侍卫点上两记定身,“尔等以权谋私,假传陛下口谕,其心可诛。”
现在不能杀他,林师冷静下来,心想,若是真下了死咒,便是做实了天文道的罪名,也许不止他,其余鬼兵也会遭到连累。
杜怀器仰天大笑,吼道:“黄口小儿,接过逆贼的衣钵就敢斥责老夫,谁给你的胆子!?”
叛乱
刘景珉站在墙边,往城门方向望去。
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也许风吹得太大,将那南边的云出来了,眨眼间便阴了下来。
“陛下,外头有杨府的人找。”
廿信才离开不久,便有小太监来传刘景珉。
“杨大人又来作何?”拥帝此时早已心烦意乱,他皱眉,挥挥手,“既然来了,便让他进来。”
“这……”小太监也犯了难,“杨大人要觐见,他说殿下守在这里并不是办法……”
“这群臣子,这党那党的,究竟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拥帝一拍桌子,第一次发了这般大的脾气,“朕何其信任王宪知,他又是怎样盘算的!今日就连他杨涧山也这幅做派,上赶着把我身边信任的人支开,打得什么主意,以为朕看不出来么!”
拥帝一怒,那传话的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就连赵公公也俯下身,说道:“陛下息怒,杨大人许不是这个意思。”
拥帝深吸一口气,偏头,拇指摸索着额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刘景珉甚至以为他太过生气要晕过去了,拥帝才终于长叹一声,说:“也罢,杨老的意思朕听出来了,文易既然在西北随过军,那便往前门领金吾卫守城去罢。”
刘景珉一怔,他本不理解杨大人此举何意,但仔细一想,凭他一身武艺守城,确实比在这里干坐着强。
毕竟皇宫不缺守卫,圣上身边更不缺他一个。
他硬留在这里也只是小皇帝心里没底罢了,他只能呆在这里看拥帝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拥帝看了他一眼,冲他扬扬手,又侧身问:“文若公主可在宫内?”
赵公公答道:“公主正在御花园的池边喂金鱼呢。”
“请她过来。”拥帝顿了顿,补充道,“朕乏了,前些日子江南来的新茶有还没有?给朕泡一壶提提神,唉。”
刘景珉踏出内殿的那一刻,听见刘相最后这句,心想:“原来我同文若公主的作用,是一样的啊。”
……
杜怀器身后的侍卫持刀一步步逼近。
他用手顺着胡须,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师,思索道:“原来蒋子道亲研的咒术是这样,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到……”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咧开一个算得上慈祥笑容,说:“……挺厉害的,小小年纪已经掌握了蒋子道的九成,从小到大,没少吃苦吧,倒让老夫想起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唉,不提也罢。”
林师后背已经浸出一层薄汗,围上来的侍卫被他的咒法放倒了一片,不管是定身的,封脉的,还是索命的,后来的侍卫将他围在中间,但都已经止住了上前脚步。
但放倒一片,运气过多,甚至喘气声都重了许多。
他举起手,食指与拇指虚空框住了杜怀器的头。
嘭,嘭,嘭——
伴随着禁军撞击城门的声音,杜怀器摇摇头,“好言相劝”道:“你想杀我啊?老夫知道你这咒法邪门得很,但是天命所至,负隅顽抗是没用的,你听,禁军要攻破城门了。不如乖乖束手就擒,交出玉牌,当今圣上仁慈,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林师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少顷他终于问:“当今圣上又为何人?”
“哈哈哈!”杜怀器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放声大笑,“是那蒋子道乡野村夫能教出的学生,竟然能问出这种话来,当今圣上……”
咚,咚——
忽然间,远处皇宫高耸处传来一阵厚重的钟鸣,打断了杜怀器没说完的话,紧接着身后人群一阵嘈杂,远处有传话的宫人当街骑马冲来,一路上涕泪横流,高喊:“陛下驾崩!”
“陛下驾崩——!!”
四下忽然一片寂静,只有门外禁军攻城的撞击声还在嘭嘭回响着,片刻后,城内万民纷纷掀衣俯首,悲声难抑,朝皇宫方向深深的叩首拜下去。
然而万民朝拜之中,仍有人鹤立鸡群,有人没有跪。
杜怀器仍在马上。
他依然看着被手下围起来的林师,微张口,要将他方才被打断的,没说完的话说完。
他的眉目忽然不作那副慈祥的样子,变得阴森森的——
他说:“……是齐成帝。”
林师心中大惊!
伴随着杜怀器的这一声话语声落,那禁军像得了命令般猛攻!城门终究是再也受不住禁军这般蛮攻,“嘭”地一声,撞开了。
“杀——!!”
在门外守了四五个时辰的禁军鱼贯而入,见人便砍,一时间厮杀声,叫喊声,血涌声,响彻云天。
远处叶语安将苏柳木送回杨府,刚赶到城门处,便看见被杜怀器手下团团围住的林师,显得那般形单影只。
“陵南王勾结天文道。”杜怀天气沉丹田,仰天高呼,终于露出了他最真实的意图,“谋害圣上,意图谋反,见者,就地诛之!!”
这话林师脑中嗡地响了起来,他那虚框住杜怀器脑袋的手,蓦地攥紧!一瞬间的捏咒,连指甲也生生刺进掌心里。
咒法成功的那一刻,杜怀器往后猛地一仰,从马上翻了个滚,重重地摔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