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点头,委屈透了:“你刚才怎么都不理我?”
“我点头了。”
说完,顾清淮才想起钟意夜盲。
他轻叹口气,不再说话。
深夜让这个拥抱温柔到如此不真实,钟意垂在身侧的手却依旧不敢回抱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清淮的下巴离开她的顶。
他覆在她后脑勺的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是哄小朋友的架势:“时间门不早了,去睡觉吧。”
钟意手指紧紧攥着他的T恤下摆,像是深海上几近溺毙的人抱住一根浮木。
她让自己松手,庆幸室内一片黑暗,顾清淮看不见自己通红的眼睛。
“谢谢。”
顾清淮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您还挺客气。”
钟意弯了弯嘴角,弧度很淡,轻声和他说晚安。
回到房间门,顾清淮双手拎起T恤下摆,衣服脱下来搭在椅子背,说是不能洗澡不能沾水的伤口被水泡得涨化脓。
警用手电的强光照亮半间门卧室,年轻警官从肩到腰有清白干净的肌肉线条,下身运动裤的裤绳没系,腰腹像是又薄了些,以至于显得有些松松垮垮。
钟意拿起手机,手机界面还停留在钱荣的个人主页。
她想也没想拿着手机去找顾清淮,他刚回去,肯定还没有睡觉。
房门半掩,钟意直接推开,撞见清白月光下年轻警官赤
着的上身。
顾清淮抬眼,身边的消炎药医药箱全部来不及收,警用手电让室内亮如白昼,钟意看清一切,看见缠绕的白色纱布上渗出更深颜色的血。
她愣在原地。
“睡不着吗?”
顾清淮若无其事剪掉多余的纱布,用医用胶布缠好,而后干净利落将手里的镊子消炎药放进医药箱,消毒棉球扔进垃圾桶,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生。
钟意直愣愣看着他回不过神,而后看见他人坐在床上,手撑在身体两侧,胸肌腹肌全部都是一览无余的角度,在冷调阴暗的月光中,白得有些扎眼,也就显得那渗出血的纱布如此狰狞。
脑袋里本就乱糟糟,现在更是空白一片,只是想到他在不能洗澡的时候洗了澡,抱她时说的是“刚才身上脏,现在可以了”,她没有闻到半点血腥气和消毒药水的味道,只有清冽干净的青草香。
钟意小心翼翼往他的伤口看,皱着眉问:“你刚才洗澡了?”
顾清淮无所谓说道:“我没那么没常识,只是不小心沾到水。”
钟意弯下腰,凑近了些,散着的蓬松长扫在他的肩侧,被她用手顺到耳后,仔细端详起他的伤口。
“怎么伤的?”钟意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生怕他会说谎一般,一眨不眨的盯着。
“大晚上冒冒失失往我房间门跑,”顾清淮眼睛微微弯着,“你是真不把我当男人。”
话音里带着惯常调侃的笑意,有些无奈,可足够让人脸红心跳。
顾清淮不着痕迹转移话题:“找我有事?”
钟意站直:“你还记得钱荣吗?高中开学没多久,在学校外面拦着我的那个男生。”
顾清淮看向钟意。
那是高一开学之初,对面职高有个小混混,总在放学的路上堵钟意,被他揍得妈都不认识,也就是那天晚上,小混混喝了酒,在回家的路上被车撞,从此瘸了一条腿。
顾清淮脸色冷下来:“他怎么了?”
钟意轻声开口:“他是我的初中同桌,也是我初中班主任的儿子。”
“那天邹杨拆弹他在现场,说杨杨快餐店不干净不卫生的视频,也是他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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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冬至。
年假从来不休、有事从不请假的顾清淮,难得跟支队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凛冽寒冬,花店正中的向日葵明朗灿烂,迎来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那人一身黑衣,高高瘦瘦,推门而入的时候微微弯腰。
他穿黑色冲锋衣,宽大的帽子扣在脑袋上,衣领遮住下颌,眼睛都在阴影中,只露出挺直的鼻梁。
进到室内,年轻男人摘了帽子,五官比想象中更为立体。
“要一束桔梗。”
上班时间门,不见顾清淮,钟意问陈松柏:“顾队出任务了吗?”
陈松柏有些不可置信:“钟导,你们住在一起,他没有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