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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阅居>圣殿春秋第六集 > 第12章(第4页)

第12章(第4页)

拉尔夫看到,她正对着丈夫微笑,并用手背轻轻敲打着他的胸脯,假意在嗔怪他。拉尔

夫心中充满了愤恨。为什么和她享受这份亲昵的不是他本人?毫无疑问,如果他像威廉一样,是四十多个村庄的领主,她也会愿意的。

拉尔夫感到自己对人生满怀抱负。但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建功立业呢?他和父亲走到了院子的尽头,又转身往回走。

他看到一个独臂的修士走出厨房,穿过了院子,不禁心中一怔,这个人怎么这般面熟?过了一会儿,他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了。这是托马斯·兰利,十年前在森林里杀死了两个士兵的骑士。自那天后拉尔夫就没再见过他,但他哥哥梅尔辛见过,因为这位骑士出身的修士现在掌管着修道院建筑的修缮事务。托马斯穿着褪了色的修士袍,而不再是骑士的华服,他的头也剃成了修士的光头。他的腰部比以前臃肿了,但仍然端着副战士的架势。

托马斯走过后,拉尔夫不经意地对威廉领主说道:“这就是他——那个神秘的修士。”

威廉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托马斯兄弟。他以前是个骑士,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进了修道院。”

“你到底都知道些他的什么情况?”虽然拉尔夫没说任何冒犯的话,威廉的声音中却带着怒气。也许他这会儿情绪不佳,尽管有他美丽的妻子含情脉脉地对他微笑着。

拉尔夫后悔挑起了这番对话。“他来王桥的那天我在这里。”他说。他想起了那天下午孩子们发的

誓,心中犹豫着。因为那个誓言,也因为威廉莫名的恼怒,拉尔夫没有将一切和盘托出。“他带着剑伤,流着血,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他继续说道,“一个男孩子是忘不了这样的事情的。”

菲莉帕说:“真奇怪。”她看了看她丈夫,“你了解托马斯兄弟的情况吗?”

“当然不了解,”威廉不耐烦地说道,“我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她耸了耸肩,把眼光移开了。

拉尔夫继续向前走,很高兴摆脱了这件事。“威廉老爷在撒谎,”他低声对父亲说道,“可我不知道为什么。”

“别再问有关那个修士的任何问题,”父亲急切地说道,“这显然是个碰不得的话题。”

罗兰伯爵终于现身了。安东尼副院长陪在他身旁。骑士们和护卫们都上了马。拉尔夫亲吻了父母,也翻身坐上了马鞍。“怪兽”急于出发,向旁边跨了一步。这一下抻得拉尔夫被打破的鼻子火辣辣地疼。他咬了咬牙,对此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忍。

罗兰走向了他的马“胜利”——一匹眼睛上方有一块白的黑色牡马。但他没有翻身上马,而是牵着缰绳走着,继续同副院长谈着话。威廉喝道:“史蒂芬·韦格利骑士和拉尔夫·菲茨杰拉德,在前面开路,把桥清出来。”

拉尔夫和史蒂芬策马越过教堂的绿地。羊毛集市使绿地被践踏得一派凌乱,地上一片泥泞。有几个货摊

还在继续做生意,但大部分都已经撤了,许多人已经离去了。他俩穿过了修道院的大门。

在主街上,拉尔夫看到了打破他鼻子的那个男孩儿。他叫伍尔夫里克,来自史蒂芬的韦格利村。他那被拉尔夫反复捶打过的左脸青肿了起来。伍尔夫里克和他的父母兄弟一起站在贝尔客栈外。他们显然是也要离去了。

拉尔夫心想,你最好是祈祷别再让我看见你。

他竭力想憋出几句羞辱的话来,但一片嘈杂的人声让他分了心。

他和史蒂芬沿着主街向前骑去,他们的马在泥浆中灵巧地奔跑着。他们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在下坡到一半时,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

街道被好几百人堵住了,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孩子。他们叫喊着、大笑着,相互推搡着向前挤去。他们全都背对着拉尔夫。他的目光超过他们的头顶向前望去。

乱哄哄的人群前面是一辆牛拉的车,绑在车后的是一个半裸的女人。拉尔夫以前见过这样的场面,被鞭打着游街是一种常见的刑罚。那女人只穿着一条粗羊毛织的裙子,用一条带子系在腰间。当他能看得到她时,他看到她的脸很脏,她的头发乱蓬蓬的,所以起初他以为她很老。但随即他看见了她的乳房,才发现她原来只有二十来岁。

她的双手被绑在一起,并被同一根绳子拴在牛车的末端。她踉踉跄跄地在牛车后走着,时而摔倒

在地,被绳子拖着在泥浆中翻滚,直到她挣扎着再度站起身来。镇上的治安官跟在她后面,用一条牛鞭——系在棍子末端的一截皮条——使劲地抽打着她赤裸的后背。

人群的最前头是一伙青年男子。他们奚落着、辱骂着、嘲笑着那女人,不停地向她掷泥巴和垃圾。她的反应让他们更加兴奋。她高声地叫骂着,还向每个走近她的人啐唾沫。

拉尔夫和史蒂芬策马冲进了人群。拉尔夫抬高了声音。“让开!让开!”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喊道,“给伯爵让开道!”

然而没有人在意他们。

修道院南墙外直到河边,是一个很陡的斜坡。这一带的河岸布满乱石,不适于平底船或木筏卸货,因而所有的码头都在河南岸更适宜泊船的郊外新镇。一年中的这个时候,静静的北岸上便长满了灌木和野花。梅尔辛和凯瑞丝坐在水面上方一处低低的陡坡上。

河因为下雨而涨水了。梅尔辛注意到,河水比以前流得更快。他能看出是什么原因:河道比以前窄了。那是河岸的扩展造成的。在他小时候,南岸的大部分都是一条宽阔、泥泞的河滩,上面有很多沼泽。那时的河水非常平缓,他作为一个小男孩,能够平躺在水面上从河的一岸游到另一岸。但是为防洪而筑起了石墙的众多新码头,将同样的水量压缩在了更窄的水道中。河水飞快地奔流着,仿佛迫切地

要钻过桥去。桥那边的河道重新变宽,河水缓缓地绕过了麻风病人岛。

“我干了件非常糟糕的事。”梅尔辛对凯瑞丝说。

不幸的是,她今天看上去格外动人。她穿着深红色亚麻布连衣裙,风姿绰约,容光焕发。她刚才一直在为审判疯子尼尔的事愤愤不平,但这时就只剩下忧虑了,这使她看上去楚楚可怜,让梅尔辛心如刀绞。她一定注意到了他一星期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但他要告诉她的事情,恐怕比她所能想象的一切还要糟糕。

自从和格丽塞尔达、埃尔弗里克和艾丽丝争吵后,他一直没和任何人说起过此事。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门被捣毁了。他很想找人倾诉,以卸下心头的包袱,但他忍下了。他不想告诉父母,母亲只会指责他,而父亲只会对他说要像个男人一样。他本可以同拉尔夫谈谈的,但拉尔夫同伍尔夫里克打架后,两人之间一时冷淡了,梅尔辛认为拉尔夫举止像个无赖,拉尔夫也明白这一点。

他害怕告诉凯瑞丝这一事实。有那么一阵子他问自己为什么。他并不惧怕她会做什么。她也许会表示出鄙夷——她倒是一向爱蔑视别人——但她不可能说出比他经常对自己说的更严厉的话了。

他意识到,他真正害怕的是伤害她。他能够忍受她的怒火,但他却无法面对她的痛苦。

她问:“你还爱我吗?”

他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

题,但他毫不犹豫地答道:“爱。”

“我也爱你。那么任何其他事情就都是我们可以共同解决的问题了。”

他但愿她说的是对的。他无比希望如此,以致泪水夺眶而出。他扭过脸去不让她看见。这时一群人乱哄哄地涌上桥头,他们的后面跟着一辆移动缓慢的牛车,他明白这一定是疯子尼尔在被鞭打着穿过镇子,前往新镇的绞架路口。桥上已经挤满了正在离去的商人和他们的货车,交通几乎凝滞了。

“怎么回事?”凯瑞丝问道,“你在哭吗?”

“我和格丽塞尔达睡了觉。”梅尔辛陡然说道。

凯瑞丝张大了嘴巴。“格丽塞尔达?”她不相信地说道。

“我羞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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