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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唯有饮者留其名(第1页)

一路上不断有行人向王道长作揖行礼,还有直接跪倒在地口呼“仙人”的,王道长是好脾气,起先还伸手扶起几个,到后来扶之不尽,人越来越多,两人抱头鼠窜,惶惶如丧家之犬。李鹏浩看到王道人补丁摞补丁的道袍在身后飞扬,突然想起济公活佛来。脑中灵光一闪,对王仙长的人设有了一个初步方案。

济公是南宋时期真实存在的一个人物,他滑稽诙谐,佛心清静,惩恶扬善,普渡众生。虽然不排除后世给他加了很多故事,但这位“颠僧”的性格一直十分鲜明。

王道长一张苦瓜脸,要他扮演济公不大现实,但是结合邋遢道人张三丰呢?把这两个人物的特点糅合一下,给王道长立一个新人设!嗯,就这么办!

两人一路小跑,红马优雅的迈着四条大长腿,闲庭信步跟在身后。离了城中心,越往北路人越少,两人放缓脚步,李鹏浩趁机对王道长讲起这两个人物来。这两个人的故事他记得不多,但这并不影响他描述他们的风格。

王道长现在对于李鹏浩脑子里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物和故事已经麻木了,一边听一边牵起自己满是补丁的道袍瞅。他闻弦歌而知雅意,李鹏浩说这一僧一道,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愁眉苦脸的一甩道袍:“贫道做不到!”

李鹏浩一个趔趄,稳住身形道:“也不是叫师兄你学他们。咱就是说,不要在意那些世俗规矩,您的本事越大,就越是可以放荡不羁爱自由。到时候您随便说句莫名其妙的话,别人都认为您是在打机锋,放个屁别人都说香!”

王道长手一摊:“贫道哪里有本事了?”

李鹏浩攀住他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让您成为最有本事的仙人!”后世随便一件什么东西拿到这时,那都是神物啊!不要说手机手电筒了,即便是一块玻璃一双拖鞋,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认知的。

说话间到了北城,两人很快打听到胡仁才一家的住处。在一条巷子口,他们遇到了下工回来的父子二人。胡仁才见到李鹏浩大喜过望,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爹则是见到王仙人亲临寒舍,诚惶诚恐的也是说不出话来。几个人就在巷子口嗯嗯啊啊了起来。最后还是李鹏浩提醒,那两父子才想起来请他们二人去家里。

胡仁才的家在巷子右边的第四间院子,推开细木条编成的院门,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三间茅草屋并排而建。一个中年妇女正在院子里收拾一簸箕像是谷子的东西。见来了客人,连忙见礼。待听丈夫说,眼前这位就是撒豆成兵的王仙人,扑通一声就跪下磕头。王道长苦笑一声,弯腰扶起。

此时天色渐暗,胡父自然是要留他二人吃晚饭。家里早已蒸好了胡饼,但既然仙人来访,这胡饼就不是待客之道了。

胡父知道李鹏浩他们二人来不是找他的,毕竟这位李公子那天对他儿子的看重再明显不过。再说这两天儿子嘴里念叨这位李公子也快念魔怔了。当即叫儿子务必留住客人,他取了二百文钱,快步出去了。

胡仁才献宝似的拿出自己的作品,有鲁班锁,鲁班凳,还有一个小小的模型独轮车,据他说是木牛流马。此外,还有一些用木炭画在墙上的图形,最后一个正是配重式抛车。

李鹏浩一一品鉴,随口提些问题,有时候说一些自己的改进意见。比如那个改进水椎磨的方案,李鹏浩建议他把水力驱动改为风力驱动,因为西北地区的风比较好,但水却比较少。

这让胡仁才眼前一亮!他对自己这个方案信心十足,但苦于无法找一个有落差的河流验证,只能停留在墙上,最终风吹日晒,渐渐模糊,直到消失。可如果是风力的话,这就完全有可能付诸实践了!他抓着李鹏浩,反复确认风车的打造方法,以及什么是“效率”?什么是“能效比”等等。直到他父母招呼客人吃饭,才住了口。

小院里胡木匠用几块土砖垒出一个炉子,升上火,炉子上一个大陶钵,炖着刚刚买回来的羊肉,已经有些香气了。这个时代在屋子里点着油灯吃晚饭,作为贫苦人家来说,那是天理不容的浪费行为。胡木匠点上两支火把,把小院照的通明。月明星稀,凉风习习,如此幕天席地,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可惜没有酒!胡木匠不仅是遗憾,简直是愧疚难当,好像没有买到酒招待客人,是极大的不敬。他着实尽力了,铺子了问过了,邻居家借过了,这市面上的确没有了。李鹏浩看了一样王道长,言下之意自不待言。王道长神情尴尬,急中生智问道:“这里离张家的酿酒作坊好像不是太远吧?”

胡木匠摇头道:“远倒是不远,来回也就一顿饭功夫,可作坊的酒不零卖啊!”

王道长一听胡木匠会错了意,连忙对李鹏浩道:“鹏浩,你骑马去作坊,找张三爷要一坛酒来,就说是我要的!等你回来这羊肉也就炖好了,正好吃!”

师兄话,师弟服其劳!李鹏浩答应一声,但他不认识路。小胡木匠自告奋勇,正好还有问题要请教,便陪他一起去了。

张家的酿酒作坊里,张三爷和他的孙子张文九正喜不自胜!

上午李鹏浩走了以后,祖孙俩就开始打造一副蒸馏冷凝装置,他们怕那些本地招来的酒工看到,中午便听了工,支了他们回去,这样一来就只有他们祖俩,马不停蹄地干了半天,酉时才算勉强完成。晚饭也顾不得吃,从一只马上就可以出酒的瓦缸里起了十斤料,按照李鹏浩讲的方法酿造蒸馏酒,此时此刻,正有一股细线从出酒口不停的流下来!

张三爷激动的老泪纵横,拉着孙子的手连连道:“文九,文九,你闻闻这酒,香不香?我们祖孙,这回可要青史留名咯!哈哈哈哈!”

老人家这又是哭又是笑的,弄得十八岁的大孙子不知所措。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张三爷没读过书,但是跟酒相关的诗句他却知道这么唯一的一句,“这是前朝李太白的诗。孙儿啊,饮者留名的的时候,也就是我们祖孙,是我们张家留名的时候啊!你不懂,等你到爷爷这个年纪,你就懂啦!”

张文九看着激动不已的爷爷,小声道:“爷爷,咱还是先按李公子说的,把头酒撇出来吧!”

“啊?!哦!对对对!你这孩子,还愣着干嘛!快快快!”张三爷浑然忘记是自己太激动忘了这一茬,手忙脚乱的换了一只碗。祖孙俩看着细线流进碗中,不多时便又接了半碗。张文九道:“爷爷,李公子说,最先出的酒不能喝,可也没说是多少啊!依孙儿看,咱们每接半碗就换一只碗,按顺序摆好,明天请李公子来看看,如何?”

张三爷已经从激动中回过神来了,一听这话,觉得甚是有理。祖孙两人正接到第四个半碗的时候,恍惚听到作坊门外有人大声叫着“张三爷”。张文九到底年轻,耳力好,侧耳听了片刻,十分笃定的道:“是李公子!李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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