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得好早呀!
:醒来之后我就打开手机玩,结果听人说今天有半人马座α流星雨,但是市中心光污染太严重了,甚至连星星都看不到几颗。叔叔,你在的地方能看到星星吗?
戚见山不知道什么是半人马座流星雨,现在天边也已经有点点亮光,不可能再看到流星了,但他还是很认真地抬头找了找。
:应该能看到星星,但是我不知道流星是什么样子。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新的消息再传来。
现在的气温已经零下,戚见山没有戴手套,他的指节冻得通红,甚至因为皮肤过于苍白,显得修长的指骨有一种即将要断裂的脆弱美感。
但是他没把手机收回去,就这样等了七八分钟左右,突然收到了一条彩信。
彩信加载地很慢,他看着转动的圆圈,心上像是被羽毛持续不断地拂过。
照片是突然蹦出来的,白纸上是一道歪歪扭扭的线条,由粗到细。旁边还有好几道淡淡的铅笔印,看来是擦掉重画了好几次。
又一条短信发了进来。
:叔叔,流星就是胖胖的身子跟着一条小尾巴,然后咻地一声从天上飞过去,而且还亮闪闪的。
戚见山对着那简单粗糙的线条想象了一下,但实在想不出那个画面。
:如果你有微信就好啦,我就可以给你发视频了,你自己上网也可以搜到呀。
戚见山很快回了一句。
:嗯,但是我不上网。
楚知乐:
戚见山看着那一串省略号,几乎能在脑子里浮现出楚知乐噘嘴的表情。
流星。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深冬的京平甚至连一片云朵都很难瞧见,整个城市灰蒙蒙的。
天空空无一物,自然也看不到星星。
演奏会大厅的走廊上摆了很多花篮,其中一大半都没有署名。
戚见山自然知道那是楚元义送的,他身份特殊,不能落人口舌,所以只能匿名。
花篮里放的不是向日葵,而是在这个季节已经不常见的白玫瑰和风铃草。
戚见山不懂花,只觉得这些花和楚知乐穿着白色西装的立牌放在一起很是好看。
楚知乐给他的票在第一排的正中间。
这个演奏会更多是慈善性质,周围来了不少半大的孩子。
戚见山不喜欢小孩,便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楚知乐身上。
楚知乐正在舞台中央向观众致意。
他穿着白色的西装,头发难得梳的一丝不苟,高大俊朗,气质清澈,一看就是富裕家庭里被好好养大的小孩。
楚知乐看到他的时候眼睛明显一亮。
戚见山这才注意到男孩笑起来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不明显,要很仔细才能看出来。
他对于音乐一窍不通,也很难品味出其中的情感,只能跟着周围的人鼓掌,然后专注地看着楚知乐。
谢幕的时候楚知乐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很腼腆地冲他笑了一下,然后眼神示意他到门口等自己。
“终于结束了。”
楚知乐突然从他的背后蹦了出来,身上穿了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是一个球,脖子上围着一个白色的围巾,围巾的末端还有一个立体的小熊玩偶。
戚见山把手机的烟熄灭了,随手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听你的语气像是完成了什么艰难的任务。”
“本来就是呀,不过演奏会结束之后我就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用练琴啦,好幸福。”
楚知乐说“好幸福”这三个字的时候笑容很是灿烂,甚至稍微眯起了眼睛。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练?”
两个人一起抬腿走了起来,没有商量要去哪,颇有一点瞎溜达的意思。
“我爸爸喜欢呀,他说弹钢琴是高雅艺术,他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钢琴家,结果因为我出生了,他的梦想就破灭了。”
戚见山没搞懂这其中的逻辑,但是也没有什么兴趣探究楚元义的事情。
楚知乐像是习惯了他的沉默,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而我从小是高需求宝宝,所以他只能放弃自己的梦想来照顾我了。”
楚知乐反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高需求宝宝吗?”
戚见山诚实地摇了摇头。
“就是无时无刻都离不开人,必须要大人抱着才肯吃饭睡觉。”,楚知乐低头,有些丧气地说,“总而言之,我从小就是一个很麻烦的孩子,如果我的爸爸是其他人,我肯定会被扔掉的。”
戚见山难以理解,哪怕他从没有体验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也知道因为小孩爱哭闹就将其扔掉是一件多么罕见的事情。
但是楚知乐说得这么平常,就像他觉得除了他爸爸之外的所有父母都会这么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