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娜连忙摆手,“不不,别叫了,我看看就行,看看就行。”
病房中,宴溪还在安静地睡着。
郁柠在外面大致讲了一遍今天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略去了宴溪那道新伤的严重程度。
“医生包扎过了,但还是要观察几天。”郁柠说,“您别太担心,刚才醒着的时候精神很好呢。”
杨娜抹抹眼睛,从小窗子往里面看,惆怅地叹了口气,说:“怎么会遇上这么倒霉的事……”
郁柠也往里面看去,视线落在宴溪脸上的时候,他的心里一样不好受。
一旁的中年女人又叹了口气,擦擦脸,说:“你们这来得匆忙,估计都没准备什么日常用品吧?大概要住多久呢?我去买牙膏毛巾这些东西吧。”
说着,她扭头准备出去。
“伯母,”郁柠出声叫住她,“不忙买这些吧,晚上管家大叔会过来,他会带这些日常用品来的。”
杨娜无奈地叹了口气,踉跄着走到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她抚了抚心口,连连摇头。
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不说话的姜佩真突然出了个声。他坐到母亲身边,担心地扶住她的手臂,说:“大哥做事肯定有分寸的,你不要太担心了,不会太严重的。”
“严重不严重的,你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呢。”郁柠冷不丁出声打断,“你倒是挺会安慰人。”
杨娜这才想起似乎还没有给两人做过介绍,连忙说:“这是我的小儿子,是——”
“我知道,见过几次了。”郁柠说。
女人似乎在小儿子的交友方面格外敏感,一下子就看出面前的年轻人也不大喜欢姜佩真。她拉起小儿子的胳膊,起身告辞。
“既然宴溪还没醒,那我明天再来看他……”她冲郁柠抱歉地笑笑,“好孩子,麻烦你了——”
话还没说完,郁柠就转身离开了,甚至都不给她说完最后几个字的时间。
杨娜脸上有点挂不住,一心以为是小儿子先前惹怒过郁柠——她一直对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视而不见,但不代表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她恼怒地看了一眼姜佩真,低声骂道:“你怎么一回国就到处惹事?”
姜佩真无辜地摊了摊手。
*
没有听完杨娜的话就离开,只是因为郁柠实在不愿意和比自己大很多的长辈翻脸,这绝对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可……
他走到宴溪病房门前,又回头看了看那对母子,还是觉得生气。
宴溪肩膀血流不止的可怕景象又一次在脑海里翻滚,郁柠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重新朝那对母子走去。
“伯母,你就真的不关心一下宴溪伤成什么样吗?”郁柠浅浅地皱着眉,表情说不上是失望更多还是愤慨更多,“什么样的皮外伤,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才能离开,你都不好奇吗?”
那母子俩离开的脚步稍停了一瞬。
“宴溪肩膀被匕划了一道伤,伤口好深好长,整整缝了七针。”郁柠继续说,“还有,您知不知道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激烈,也根本谈不上咄咄逼人,可问出的语句依然让人难堪。
杨娜目光躲闪着,辩解道:“我、我……”
原来是真的不知道啊……郁柠无奈地苦笑。 “伯母,你不好奇吗,他的眉毛为什么断了一块?还有,网络上关于他的那些八卦,您听说过吗?”
说到这个,女人似乎有些紧张起来。她微微站直身体,掩饰般地拢了拢耳边的头,说:“应该、应该不是真的吧?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的,我不会相信的……”
郁柠无话可说了。他点点头,说“好”,之后便没再管那母子俩,径直离开了。
他闷闷不乐地回到宴溪的病房,推门进去时现这人居然醒了。
病房隔音还不错,宴溪没听到外面的争吵声,神色一如往常。
郁柠冲他嘿嘿一笑,跑过来一把将他抱住。
他避开宴溪的伤手,用脸贴着完好无损的那边肩膀,两只手圈着他的腰,问:“一会儿吃什么?”
宴溪没回答,只低头看看难得主动投怀送抱的人。
“我看看——”宴溪若有所思地摸摸郁柠的下巴,“我说什么来着,还是有用吧。”
郁柠一脸疑惑,“什么有用?”
宴溪看看他,没说话,只用手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肩膀。
郁柠眨眨眼睛,明白了。
之前宴溪曾经说过,十几岁的时候最叛逆,想过用一些极端的方式吸引父亲的注意,做的最多的就是受伤。
那时候这个办法失败了,不关心就是不关心,再严重的伤都没有让宴金铭重视起来,没想到十几年后的今天,这个愚蠢的办法居然在郁柠身上奏效了。
郁柠沉默着往他怀里靠得更紧,无声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真的不要太担心。”宴溪拍拍他的脑袋,“除了包扎得太严实,我不太方便动作之外,别的真的没什么。”
宴溪还想说“我都习惯了”,又怕说出来反而惹郁柠更加担忧,干脆把话咽了回去,只更紧地将人搂在怀里。
安静享受了几分钟的独处时间后,宴溪掐了掐郁柠的耳朵。
郁柠:“?”
他抬头看看,正撞上宴溪皮笑肉不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