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木勇却惆怅叹气:“刘都督,此事乃司、幽二州之怨,某身为朝廷臣子,奉陛下之命来冀州只为诛蓝巾,其他事恕某不能多管。”
刘百泉一听,就知晓这事是真的没门了。
黄木勇这厮连陛下都搬出来了,若他再坚持,到时对方一定会反手给他扣上一顶忤逆陛下的帽子,那罪名可不是好玩的。
刘百泉甩袖而去。
既然远山郡没指望,那司州军就不能继续待在远山郡了,得找其他易守难攻之地。
但这一时半会,该上哪里找。
找不到啊!
耽搁来迟疑去,最后刘百泉的司州军和霍霆山在距远山郡不远的地方碰上。
正面对上,谁也没什优势可言。
霍霆山身披玄甲,骑于乌夜背上,手中提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刀刃寒气凌冽。
在他身后,是一众同样披甲的幽州骑兵,巨大的军纛被风吹起,其上的“幽”字仿佛化成了长了爪牙的猛虎,张狂的咆哮着。
霍霆山看向刘百泉,震声道:“刘都督,你司州偷袭我幽州粮草之事,是时候做个断绝了,今日之战不管如何,那事便当揭过去,此后幽州不会再找司州麻烦。”
刘百泉暗地里咬牙,可恶,这霍霆山竟先发制人,说了这看似宽厚的冠冕堂皇之言。
心里恼火,面上刘百泉冷哼一声:“你幽州粮仓并非我司州偷袭,不过既霍幽州一心以为如此,我再多解释也只是枉然。既然说不通,那就兵戎相见吧。来人,给我冲——”
战鼓擂动,战旗猎猎,铁骑踏起尘土,气势恢宏。
忽然,司州这方见那幽州骑兵竟齐齐掏出一张长弓,于马上拉弓满弦。
刘百泉眼瞳猛地收紧。
顷刻之间,箭如雨下,中箭的司州骑兵哀嚎不绝,许多竟是还未真正交战就滚落马下。
第一轮飞箭射完,司州这方已然大乱。
霍霆山一骑当先,提着黑色长刀冲进了司州军中,所过之处刀刃染血,频频有人头落地,后方的幽州骑兵见状士气更盛,厮杀声瞬间高了一个度。
躲在暗处的黄木勇和几个冀州军高层看得汗流浃背,竟觉遍体生寒。
幽州军太凶悍了,势如猛虎下山,那支骑兵更似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刃,只轻轻一割,就将司州的防御切得支零破碎。
还有那幽州骑兵究竟组装了何物,为何能双手离马,还普遍能使如此重型的兵器?
“护国大将军,这幽州军……”声音低了下去。
但黄木勇还是听见了,那位冀州军将领、曾经的袁丁下属,最后喃喃说了四字:无坚不摧。
黄木勇心头一震。
是了,无坚不摧。
若此时场上换成冀州军,又或者是陛下拨给他的那批朝廷军队,真的有与幽州军一战之力吗?
黄木勇心里很清楚,没有。
别说单独打,就凭如今幽州军的凶悍,怕是他们全部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胜过幽州。
这一场战役的结果在黄木勇的预料之中,但其过程与耗费时间远远出乎他的预料。
幽州以绝对的压倒性实力碾压司州军,甚至刘百泉被霍霆山斩落马下,右臂被齐根砍断。
看的黄木勇头皮麻,似也觉得自己的手臂隐隐作痛。
在战役结束后,正准备领着人偷偷回去的黄木勇忽然看到霍霆山往他这边看。
他们中间分明是隔着着距离的,也分明是他带着人藏在丛林里,但这一眼,竟令黄木勇觉得霍霆山知晓他躲在这边观战。
黄木勇心惊肉跳。
“护国大将军?”
黄木勇回神,只觉喉间干涩:“回,回去吧。”
霍霆山收回目光,开始分配任务:“沙英、秦洋,你二人领东西二甲屯先行去远山郡。熊茂,你领你的人在此打扫战场,我和陈渊他们几个回去一趟。”
霍霆山是吩咐,不是商量,因此交代完后就策马先行了。
陈渊立马跟上。
熊茂皱眉:“大将军怎的还要回去?反正最后都得去远山郡,如今直接过去岂不更快?”
沙英翻了个白眼:“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傻子,大将军回去,自然是为了裴夫人,只要是没眼疾的,都能看出近来大将军对裴夫人热乎得紧。啧,熊茂你这厮能娶妻,也是你爹有先见之明早早给你定了门指腹为婚的亲事,否则怕是没好人家的女郎肯嫁你。”
熊茂大怒,立马反驳说:“我老实待内人好,就算没指腹为婚的亲事,也肯定有好女郎乐意让我当她丈夫。倒是你,见异思迁,当浪子当惯了,好女郎才不去你家受气。”
秦洋笑眯眯地看他们斗嘴,乐在其中。
霍霆山回到长平郡,先回正房沐浴,洗去一身血腥,待沐浴完,换上常服,他才慢悠悠地出去。
他在后花园里找到了裴莺。
今日的裴莺穿了一身杏色的直裾袍,领口袖口以细小的银丝勾勒,外笼一层轻薄的纱衣,阳光下的美妇人鬒黑如漆,肤如白玉,在一众奇珍异草之中似也生出了雪魄花魂。
长平郡已破,公孙良等一众谋士又有空了,孟灵儿今日如常去上课,如今裴莺身旁只有辛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