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罢了,有什么可稀奇的?”
侍女不再说话,言思有些烦躁,香囊是她自己扔下的,只是想赌一把,看看那人会不会捡起来。
那香囊并非名贵之物,如今府里管事的人,是阿玛的续弦,那是素来不喜欢她的。
鄂以筠的婚事有襄勤伯遗命又有太后操心,只怕是一桩美事,只是她的未来……
还有那些记忆深处积攒了许久不曾倾泻的仇怨……
她要为自己做个打算。
晚间的撷芳殿里,云启伺候永琪更衣就寝。
永琪一手脱着衣服,一面见云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云启从袖间拿出香囊,问道:“这香囊,阿哥要如何处置?”
永琪愣了一愣,方才想起来,这香囊是哪来的,从襄勤伯府回来他就去了养心殿给皇阿玛请安,聊了一会儿这些日子的事,他便又去了慈宁宫,恰逢晚膳的点,便陪着太后吃了半碗粥才回永和宫见了额娘,慈宁宫用得不多,额娘又怕他饿着,叫人端了碗鸡汤喝了。
这一路下来,压根没空闲过,至于这香囊,当时不过是觉得,襄勤伯府的客人掉落在那儿的东西也得捡了起来,没得让人弄丢了也没处寻,日后再见襄勤伯府的人还了便是。
只是现在想来,他那会儿倒也有些色令智昏了,明明直接把香囊给了襄勤伯府的门房小厮更好的,怎么偏就给带回来了。
他无奈一笑,从云启手里接过香囊,粗略扫了
一眼,随手扔进了一旁恰巧敞开的箱奁里,说道:“先放着吧,回头再说。”
原先被他藏在身上的丝帕,这会儿才掉了下来,他先云启一步俯身捡起来,放在手里轻轻地抚了几下,转身放在了枕边。
云启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想起那个无人问津被随手扔进箱奁里的香囊,当真是各人有各命,各物也有各物的归宿。
“这……明儿怕是会有嬷嬷来整理床铺……”云启低声提醒。
永琪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何尝不知这儿每日都有嬷嬷来整理床铺,便是额娘有时兴许也会来看看有什么东西要添置。
他这会儿不过是暂时放一下罢了。
“我明儿自会藏好,要你多嘴!”说罢,他也不管云启的神色,径直去了后头沐浴。
———
六月,襄勤伯府二少奶奶完颜氏临盆在即。
南城仁寿寺内,侍女们在身后打着伞遮挡着艳阳,马佳氏站在中间,以筠和静彤分立两侧,前面走的是修宜住持。
“已经许久不曾下雨了,这几日的天气也是愈发闷热。”静彤扇动着手里的团扇,低声说道。
一行人上了台阶踏进了殿内,大殿之内檀香的味道淡淡的,伴随着颇有规律的木鱼声和僧人们的诵经声,莫名的心安。
一路上碰上几个小沙弥举着粘杆去粘吵闹的知了,方能使整个寺庙都更平静。
大殿比起外面要清凉许多,马佳氏跨过门槛,低声说:“但愿津儿媳妇儿临盆
之时不这么热,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若再是这么热的日子,忒受罪。”
他们三人今日来仁寿寺,就是为替完颜氏祈福,完颜氏这一胎怀得不算顺遂,好容易后几个月安生一些,却不想快临盆了久旱无雨多时,实在难捱。
襄勤伯府一年到头在仁寿寺供奉的香火不少,又有鄂善的妻子自鄂善死后便在仁寿寺诵经度日,因此,祈福过后,几人还留在寺里去见了见这位三老太太,一起吃了顿素斋。
尽管他们这几个小辈,对这位三老太太无甚印象,一年到头能见上一面都是难得。
“昨儿在屏山院听祖母说,姐姐年底便要成亲了?”三人沿着庙里的抄手游廊一路往门口走,以筠忽然问道。
提起婚嫁之事,静彤略显羞涩地笑了笑,方才答道:“明年他阿玛就要去贵州为官,因此这婚事便也只能在今年办了。”
以筠和马佳氏对视一眼,对这个“他”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扑哧”,以筠没忍住,笑出了声,后退了几步,躲在马佳氏身后,看着静彤,眼睛一挑,故作不知地问道:“姐姐,他是谁啊?”
静彤停在原地,愣了两秒,把躲在马佳氏身后的以筠揪了出来:“你这丫头!自己的婚事还没着落呢,倒是先开起我的玩笑来了,你且看着日后你定了亲怎么办吧!”
以筠并不怕她,嘴上求着饶,又喊马佳氏:“嫂嫂快帮我看着静彤姐姐。
姐姐知道的,我是最没规矩的!”
她边说边往仁寿寺的大门外跑,才一跑到门口,就倏地顿住了脚步,只见沿街站满了侍卫,各人手里都拿着刀剑,齐齐地站了一整条街,门口也未见襄勤伯府的马车。
“怎么不走?”身后传来马佳氏的声音,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又看着侍卫身后跪着的一众百姓,一时不解,今日并不曾听说宫里头有人要来的。
“出去看看吧。”静彤说道。
一行六人,很难不吸引门口站着的侍卫们,几个侍卫回过头来,打量了一会儿面前的三人,两个未出阁的打扮,一个少奶奶的打扮,虽都是年轻姑娘,又因着来这佛门重地打扮素净,但举手投足间,只看一眼便知,是高门贵女。
与对面街上那些手握刀柄随意赶着百姓,嘴里呼着:“皇上要来了!赶紧都跪下!”的侍卫不同,这边这位补服绣彪的侍卫说话的声音比起他闻声转过来时候的气势要弱了些:“圣驾将临,还请几位跪拜迎接。”
以筠正打算问问怎么了,就听不远处已经传来马蹄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跪下!”静彤拽了拽以筠的衣袖,三人才就地跪下。
几分钟后,马蹄声愈来愈近,沿街百姓的请安声层出不穷。圣驾从面前过去的时候,鄂以筠并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直到前两辆马车过去,她
才敢微微放松了些。
“京城久旱无雨,皇上带了皇后和贵妃们去往祈年殿求雨。”身旁跪着的两个盘发的女子,窃窃私语。
以筠听在耳里,才想起来,阿玛在领侍卫处多年,这些事他自然清楚,只是自己不曾听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