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灯红酒绿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昏暗的光线在空气中浮动,耳畔又不时响起了附近居民楼里的电视机噪音和厨房的油烟气息。
霎时间,他们竟有种回到首都星贫民窟的错觉。
直到视线里突然出现两个穿警服的人,他们从一栋破旧的房子里走出来。而一对夫妻跟在后面,点头哈腰地。
原本这与他们没什么关系。
但即将错身而过时,余光瞥见了那对夫妻的脸。
松虞立刻感受到,被自己搀扶的尤应梦身体一僵,脚步也变慢了。
路灯之下,很容易就能看清,那位妻子的脸和脖子上满是淤青。镜片也被打碎了,蛛网一般的裂缝从中间散开,照得眼角的肿胀更加刺眼。
她的身体仍然在微微发抖。
但即使如此,也只是沉默地站着,听着星际警察的训诫。
一个人说:“夫妻之间,有点这种小打小闹是很正常的。你们这叫家暴吗?你不是也把他的胳膊给抓伤了?这充其量就是小两口打架罢了……”
另一个人说:“是啊,这种事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你们夫妻自己来调解的。小家庭的事情,报警有什么用呢?难道我们还能帮你们打架啊?”
看似是在和稀泥,其实字字句句,都是在为男人找补,又都是在训斥着女人。
于是警察的话每多一句,妻子的腰,也就往下矮一寸。
反而是号称“胳膊被抓伤”的丈夫,站得越来越直:“两位说得非常对,一点
小事,她要硬要报警,真是浪费警力资源嘛。我都跟她道歉过了啊,回去我好好劝劝她。”
三名男性倒是一副相谈甚欢的姿态。
丈夫一脸得意与谄媚,又忙不迭地向两位星际警察握手。
根本看不清他那条金贵的胳膊,究竟是哪里受了伤。
倒是能看到,他的掌心里还隐秘地夹着几张钞票,另两人也不动声色地收了过来。
——这是明目张胆的行贿。
看着看着,尤应梦的酒彻底醒了。
酒精、赌场、脱衣舞、甚至于松虞的劝诫……这一夜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幻梦般,被黑夜所吞噬。
而现在她站在后巷里,时钟也被拨回到从来。
她只能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任噩梦重回大脑,身体都不能动弹。
太像了。
她心想,这一切都太像了。
她看到了自己。
往日的自己,被压制的自己,被束缚的自己,被蒙住双眼的自己,幽灵般的自己,仿佛都在这唯唯诺诺的女人身上复生。
那么现在的她呢?
她本该变得更加勇敢,她本该成长了,她本该做些什么。可是手脚仍然都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往日里听到的那些话,荣吕的声音,毒蛇一般嘶嘶着,都回到了耳畔。又湿又热地,沿着她的的耳廓爬行。
“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吗?”
“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还不明白吗?除了我,谁都没办法帮你,你还能找谁?”
她身子摇摇晃晃,几乎都要站不稳。
直
到另一只手臂有力地扶住了自己。
“尤小姐,小心。”是傅奇的声音。
她悚然一惊——松虞呢?
转过头去,她才发现,不知何时,松虞竟然已站了出去,站到那对夫妻面前。
她将一张纸巾递给那个女人。
“需要我陪你去医院验伤吗?”松虞说。
莫名地,尤应梦的心也镇定了下来。
是的,她想,这就是松虞。
在这种时刻,她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