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岐心下对自己所思所想失笑,口中却应和道“酆如归,我们回去罢。”
由于宵禁还未解除,外面的街上,除却巡夜人空无一人。
俩人避开巡夜人,使出身法,不多时,便回了客栈。
俩人都已辟谷,只因身在凡间,仍是遵循着凡人的习惯,一日三餐。
故此,尽管俩人这一日只用了早膳,却也不觉饥饿。
俩人未免惊动客栈中人,索性飞身从窗而入。
酆如归阖上窗,便与姜无岐一道行至了那毁容女子床榻前。
那毁容女子面上翻起的皮肉居然片片通红,其中的嫩肉甚至通红得一如在热锅中滚煮了一遍似的。
“她竟是又烧起来了。”酆如归嗓音紧,“你赶紧去请大夫,她这模样,恐怕快没命了。”
姜无岐转身跃出窗户,请那女大夫去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姜无岐便抱着那女大夫来了,女大夫诊过脉,后又掀起那毁容女子的眼帘看过,才道“她怕是活不成了,若是以人参吊命,也许可拖延些时日,但能否活命却是得看天意如何了。”
“那便劳烦大夫将人参熬了来罢。”酆如归话音方一落地,便听见那女大夫迟疑着道“一株人参须得白银五十两。”
“白银五十两便白银五十两。”酆如归取出五十两白银来,交由那女大夫,后又催促道,“你且快些去罢,切勿误了人命。”
姜无岐将那女大夫送了回去,待她将人参熬了,才端着药碗回到房中。
酆如归从桌案前端了张矮凳,坐于床榻前,听得动静,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姜无岐被袅袅白气裹着,眉眼间犹如覆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看不清楚,仿佛远在天边。
他怔忡着向着姜无岐伸出左手去。
姜无岐浑然不知酆如归的心思,见状,腾出右手来握住酆如归的左手,仅以左手端着药碗。
掌心肌肤相贴,酆如归不禁轻颤了一下,双目亦泛起了盈盈水光来。
姜无岐怕人参凉了,有损药效,不得不出言道“你先松开可好”
此言窜入耳内,酆如归顿时宛若被烫到了一般,将手松开,这时他才现自己竟是不知何时紧紧地反握住了姜无岐的手,似是溺水之人抱住了一根浮木。
姜无岐一手托起毁容女子的后脑勺,一手将人参喂予她喝了,又拿出帕子,为她擦去唇上、下颌残留的药汁,才望向酆如归问道“出了何事了”
“无事。”酆如归含笑道,“无事便不能握你的手么”
姜无岐并无亲密的友人,亦无恋人,只道酆如归抱他,握他的手,是信任他的表现,遂答道“你无事亦可握贫道的手。”
酆如归得了应允,便毫不客气地将姜无岐一双手都拢在手中,百般揉捏。
姜无岐心生疑惑,暗暗地道亲密的友人便是如此么
酆如归揉捏了一阵,喉间忽然兀自蠕动起来,口中紧跟着分泌出了津液来,脑中随即一把声音引诱道“咬下去,咬下去,咬破他的肌肤,吸食他的血液,吞噬他的肉与骨,将他整个人藏于腹中。”
那瘾竟是奔涌而上,侵蚀起他的神志来了。
“不行不能这么做”他低喃着抗拒不休,直欲放开姜无岐的双手,但他的双手却直如被一绣娘与姜无岐的双手缝死在了一处似的,无法稍离。
那声音又道“这姜无岐生来便是你的吃食,你何必顾虑,将他拆骨入腹即可。”
酆如归垂着,姜无岐听不清酆如归的低喃,亦瞧不见酆如归的神情,他只知酆如归此时有异。
他伸手覆在酆如归面颊上,令酆如归抬起来,酆如归却是不肯。
少时,有“滴答滴答”的声响敲碎了一室的静谧,姜无岐低下去一望,地上竟然伏着几点猩红。
他使了些气力,掐住了酆如归的下颌,酆如归却不由分说,抬手便是一掌。
姜无岐不但不闪躲,反而擒住了酆如归的手腕子,将酆如归收入了怀中。
酆如归挣扎不已,却又不敢下重手,只得任凭姜无岐抬起了他的下颌。
姜无岐乍然见得酆如归唇上染血,鬼使神差地以指尖蹭了蹭酆如归的唇瓣“疼么”
酆如归舔了下唇上的血液“不疼。”
姜无岐又问道“你那瘾可是作了”
酆如归勾唇笑道“你今日问了我两回我那瘾可是作了,当时无恙,如今却当真是作了。”
“全数是我的过错。”姜无岐不经思索,立刻将指尖送进了酆如归的唇缝中。
酆如归抵抗不住这样的诱惑,张口将姜无岐的指尖含在口中,而后便迫不及待地吸吮了起来。
吸吮了片晌,他小心翼翼地咬破姜无岐的指尖,一边吸食着香甜至极的血液,一边压抑着脑中的声音,拼了命地维持着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