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尖被咬破前,酆如归偷偷地窥了自己一眼,仿若做了坏事的孩童一般,唯恐被人现,姜无岐并也不戳破。
酆如归吸食了些血液,便告诫自己不能再吸食了,决不可沉迷于此,但他却舍不得姜无岐指尖的触感、温度以及气味,他踟蹰须臾,仍是勉力将姜无岐的指尖吐了出去。
他退到墙边,后背抵着冷硬的墙面,少时,才有余力道“姜无岐,不是你的过错,我不过是在自嘲罢了。”
姜无岐行至酆如归面前,满面慈悯地道“那瘾作起来很难受罢。”
“不难受。”酆如归双目现出一片迷茫,“只要我放弃神志,任由那瘾控制便不难受。”
姜无岐拨开酆如归凌乱的额,酆如归的眉眼登时展露了出来,这是一副惑人心神的眉眼,与这般迷茫的神情着实不般配。
酆如归用面颊蹭了蹭姜无岐的小臂内侧,迷恋着道“你的血液很是香甜。”
“你要再吸食一些么”姜无岐将指尖又送到了酆如归唇瓣,纵容道,“你无须忍耐。”
那瘾已近乎被他压下去了,方才他假使不作忍耐,他早已将姜无岐拆骨入腹了,姜无岐哪里会有命在,哪里能与他说话。
酆如归这般想着,探出嫣红的舌尖来,舔舐了下姜无岐的指尖,而后轻声笑道“我要是如你所言,你此刻已在我腹中了。”
“你不会如此。”姜无岐只当他戏耍于自己,也未在意。
唇上的破口复又溢出了血液来,酆如归舔舐着,与此同时,含含糊糊地道“不知那毁容女子与梁景文可有牵连。”
恰是这时,毁容女子惊叫一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休想”
俩人齐齐地朝那毁容女子望去,可惜她并未醒来,而是在梦呓,想是梦见甚么可怖之事,或是不堪的回忆了罢。
姜无岐这才答道“贫道不知。”
酆如归端详着姜无岐的双目,一字一顿地道“又吸食了你的血液,抱歉。”
姜无岐安慰道“无妨。”
忽地,那毁容女子的梦呓在俩人耳侧炸了开来“梁景文梁景文你别过来”
酆如归瞧着姜无岐道“她果然与梁景文有牵扯。”
姜无岐点点头“待她醒来再问个仔细罢。”
酆如归走到桌案边坐了,一手支着下颌,半捂住口,一手梳理着自己的丝,略显困倦地道“许梁景文的密室曾关过她。”
姜无岐劝道“你不若先回房歇息罢。”
“不要。”酆如归右边面颊贴着桌案,“我要与你待在一处,我怕”事情有变。
酆如归那瘾作过后,便极易困,还未说罢,他已然睡死了过去。
未免酆如归着凉,姜无岐脱下道袍来,盖在酆如归身上,他自己则身着中衣在窗边打坐。
方过卯时,天色渐亮,东方浮出一线鱼肚白来,酆如归转醒,随后便觉察到自己身上披了姜无岐的道袍,他心中生甜,半阖着眼,含着睡意,去窥姜无岐,不料,竟有一物从窗外露出一只头颅来,丝肮脏,面上无一块好肉,正是那诡异的活物。
姜无岐亦闻到了其气息,从打坐当中,回过神来,又站起身盯住了那活物。
那活物出声道“梁景文在何处”
这语调不似活物能出来的,倒似极了那不知所踪的女鬼。
显然是那女鬼恐一现身,又被俩人制住,便将眼前的活物充作媒介,向俩人索要梁景文。
酆如归以指尖轻轻地敲着桌案,好整以暇地道“梁景文在哪,我与道长如何能知晓”
女鬼急急地道“酆如归,你不必狡辩,你不慎在梁景文房中遗落了一支花簪。你既去过梁景文的房间,如今那梁景文下落不明,定是你在背后捣鬼。”
那支花簪是酆如归故意留在梁景文房中的,目的便是引女鬼前来。
可惜,女鬼虽是被他引来了,却是借由那活物。
酆如归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寻那花簪寻了良久,遍寻不到,却原来,竟是落在梁景文房中了。”
女鬼不耐烦地道“梁景文究竟在何处”
姜无岐插话道“你不若先来讲讲你想与梁景文有何渊源。”
未及女鬼开口,酆如归附和道“道长说的是。”
女鬼嗤笑道“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人前假模假样地充作清高的读书人,暗地里却欺骗无知少女,将之卖入青楼做皮肉生意,获取银两罢了。”
假如女鬼所言非虚,那密室中死去的不下二十人,便是被梁景文拐骗来的妙龄少女,而那藏于酒坛之中的翡翠耳坠便说得通了。
那少女想是为了将耳坠作为梁景文拐骗了她的证据,才将其藏于酒坛之中的。
酆如归登时对女鬼所言信了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