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马车停下,祁云宴掀开了车帘。
“一会儿可能没时间去酒楼用膳,委屈嫂嫂将就用些了。”
“不妨事。”
慕岁宁虽然在仪态上讲究,但其实并不算娇气。
祁云宴将她带到米庄放账簿的地方,就被其他几个锦衣卫有事请走了。
“郡主,这些都是小的们查验过的,但并未查出什么问题,您瞧瞧。”
一侧的几个老账房送上厚厚一沓账簿,泛着陈年笔墨的气息。
慕岁宁在侯府也看了多年的帐,此刻倒是不紧张,“全部都在这儿了吗?”
“还有几本,是米庄老板的女儿叶青禾昨夜才拿出来的,我等还未看过。”
慕岁宁看出他们的不信任,没说什么,毕竟换做她,她也不会相信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比得过一群几十年的老账房。
“你们先看,看完再给我。”
“是。”
几个老道的账房各自对视一眼,心中不由叹息,自己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被拉来陪着贵女玩过家家的。
慕岁宁心无旁骛的翻开账,心中回忆着图书馆学来的复式记账法,开始拿出纸笔进入工作。
期间,有人送了饭菜来,三菜一汤,还算精致,就是这种闷热的环境下,的确让人没什么食欲。
慕岁宁随意吃了一些,就继续翻阅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天已擦黑,还是祁云宴提灯进来,慕岁宁才回过神来。
“感觉怎么样?”
慕岁宁刚要回答,才觉脖颈和手腕酸疼的厉害,“没事,就是账还没看完。”
祁云宴看着她的动作,问,“可看出什么异常了吗?”
几个老账房都垂着眼面无表情的等着慕岁宁说没有,然后他们再上前回话,就听慕岁宁道,“有几处不对劲。”
“有不对劲?”
“还有几处?”
他们可是做了几十年账房的人呐,他们都没看出来,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郡主,这种事还是别撒谎了吧。”
“是呀,几条人命呢,就算废太子不在乎老百姓贱民一条,可您是女儿家,总该学着心慈手软些。”
老账房们满含抱怨道,年纪轻轻就这样好大喜功,还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上,真是不知所谓,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废太子的影响,根儿上就是个坏的!
祁云宴冷淡看向几个老账房,一侧的锦衣卫已经要吓死了,赶紧呵斥,“放肆,有你们说话的份,还不闭嘴!”
老账房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谁跟前说话,老腿一抖,噗通就跪了下来。
“是草民无知,还请郡主恕罪,佥事大人恕罪!”
慕岁宁望着一群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哆哆嗦嗦的道歉,心底并不怪罪,但她也不能白受他们一顿猜忌。
她将自己重新记的账拿给他们,“你们查账只是一笔一笔的对,自然看不出问题,且户部赈灾本就不是只有一次,而是分了几批、赈济不同的人,但国库和叶氏米庄总共拨出多少银粮却是有固定数目的。”
“而复式记账法,就是对于每一笔银粮,均要在对应的两个方面同时登记,最后进行试算平衡。这样就可以全面地、系统地反映资金增减变动的来龙去脉以及赈济成果。”
几个老账房从慕岁宁开始说话的不屑一顾,到逐渐深思,再到最后的恍然大悟,迫不及待的就翻开了她重新誊抄过的账目,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