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时候和穆叔分开睡呀?”易航瞪着眼睛沖着前面开车的易天喊。
“我们就没打算分开睡。”易天无情地回答。
“哼!”易航气得在车里乱蹭,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快快长大,长大后他也要霸着穆叔不放!
易天没心气跟小孩子斗气,开车出来后他心里就一直很烦闷。
很快,到易宅了。
……
易家除夕夜宴上很热闹,长辈在一起叙旧拉家常,易航则很快和叔婶们的孙子孙女玩成一片,易天则和同辈的几个堂兄弟坐在一块。
结了婚的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过来了,跟家里长辈敬酒有说有笑,有女朋友的谈论女朋友,单身的更是不乏长辈介绍谁谁,只有易天情况特殊,每当这个时候易海钊就没给他好脸色。
易天烦闷,干脆走出来抽根烟。他一手夹着烟趴在栏杆上,外面树杈上积了很厚的的雪还没融化,又开始下起了小雪。
他堂哥易诚靠在栏杆旁边也点了根烟,深吸入肺,再缓缓吐出,“爷爷说,难得大家聚得这麽齐全,今晚所有人都要留下来守岁过夜,等大年初一才能回去。”
易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将燃着的半根烟挤灭在栏杆上,“今晚你们在这,我回去。”
易诚啧了一声,拇指撑着太阳穴懒散道“真看不出来呀,你还挺顾家。以前一直觉得没什麽能撼动你,没想到你小子最后来真的,我失算了。”
易天没理他,哑声道:“我过会儿就走,等下还得你帮我在爷爷和我爸面前多说几句话。我不回去不放心。我……”
易天话还没说完,易诚赶紧摆摆手,“行,行。你别说了,再说就肉麻死我了。”
易诚走后,易天给穆然打了电话。没人接,他又打了家里座机。是穆槿接的电话,穆槿说穆然洗澡去了。易天笑着问了父女俩在家干了什麽,穆槿回答得很认真:看了一部贺岁大片,和穆然一起把家里布置了一下……
“等他洗完澡出来,让他跟我回电话。”
……
穆然没多久就从浴室出来了,穆槿把易天的话转告给他,他给易天回了电话。
“易天?”穆然泡完澡后说话都带了点懒。
易天听着手机那边出来的声音静了几秒,他其实就是想听穆然这样喊喊他,小雪还在下,几片柳絮般的小雪花吹在他脸上立刻融化,凉凉的,“穆然,外面下雪了。”
“是小雪。”手机那边的穆然推开窗户,用手接了一片雪花“天气预报说要下到淩晨,你今晚别回来。”
以往过年的时候,易天总是赶回来和他一起过年。但是今年碰到易天爷爷八十大寿,易海钊要求易家人不管在哪里这个年一定要在一起过,还得一起守岁,就当是为了老爷子。
易天没应他,但是手机里听到开窗户的声音,他立即道:“把窗户关上,别冻着。”
刚开了的窗又被关上了,穆然叹气,其实他一点都不觉得冷,每年一到冬天家里就早早开啓了地暖或暖炉。其实a市冬天并没有北方那些城市冷,很多家庭甚至都没装什麽供暖设施,是易天对他太小心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是穆然催他赶紧回去,说易家长辈都在,易天在外面呆了这麽久不见人影总归是不太好,易天这才挂断了电话。
……
易天回去的时候,易航正被易母抱去洗澡準备睡觉,小孩子玩累了早已忘了刚才来的时候在车上说的话。
大家伙还在聊家事,逃不过要聊到易天身上。
“大哥,都这麽长时间了,孙子都快上学了,你气也该消了吧,别对孩子总板着脸。”这是易天一位叔叔对易海钊说的话。
易海钊把刚端起的茶又往茶几上重重一放,“都这麽长时间了,原本觉得他只是一时沖昏头脑鬼迷心窍,两个男的能过一辈子吗?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坚持多久!”
“我看易天现在生活的挺好的。”不知是哪个婶子插了一嘴,“他身边的人也知冷知热。易航跟他也亲,大哥你这是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易海钊讥讽冷声道:“事情没发生在你儿子身上,你当然会这样说!”
易天一个叔叔立即用手肘捅了捅妻子腰,低声呵斥:“女人家的,男人的事不懂别乱说。”
易海钊自顾自地气愤“也不知道那男的给他下了什麽迷魂药,我好好的儿子被他会,毁了!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易家的脸都让他们丢尽!我是不可能接受那男的,等过几年易天脑子清醒了,就立即安排他正常结婚。”
此时没人敢搭话,易海钊是除了老爷子之外在易家最有话语权的人,然而易天爷爷年事已高,很多事已是力不从心,到这个年纪只想多点时间儿孙陪伴在身边。
易天虽不是家里长孙,但易海钊却是长子,历经半世浮沉,行事作风也是威厉老辣,因此易海钊在家里说话基本没人敢反驳。
易天进来时正好听到刚才话,他冷着脸站在门口,那冷厉的气质跟易海钊年轻时很像。
客厅里气氛瞬间不对劲,大家都在担心这对父子等下会起沖突,因为看易天神色就知道他刚才听到了。
易天慢慢走过去,易海钊冷眼看着他,只见他走到爷爷和易海钊面前,低头站定了几秒,没有表情。
易海钊皱眉刚想说什麽,一旁的老爷子看了易海钊一眼以示警告,又让女眷把小孩子带开,最后看着易天:“你有话要说?”
易天握了握拳,又松开,最后跪在爷爷和易海钊面前:“孙儿不孝,请爷爷将我从族谱上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