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珏跟着安清王走向书房,不知为何,老爹脸上郑重严肃的神色和眼底那抹忧虑让他很不安。心底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又模糊不清。
“赤凤,从现在起书房外五十米范围跑进一只兔子都给我宰了。那些仍为宫里办事喜欢凡探头探脑的,不用客气!”安清王淡淡地吩咐。
刘珏惊疑地看着老爹:“父王!”
安清王掩上书房门,左扭右转,用手一推,书桌凭空往左边一移,露出一方暗格。安清王小心捧出黄绫包裹的圣旨:“这是皇上的传位诏书。”
刘珏一怔。
安清王将它递给了刘珏。
刘珏接过一看,嘴张了张,眼睛瞪得老大。
他把圣旨卷了还给安清王,心里翻江倒海。
山雨未来风满楼。皇帝的诏书上不仅写着让四皇子刘绯继承王位,还王太尉一族的滔天罪行。这道诏书会让文武百官目瞪口呆,但是在子离未登基坐稳皇位前,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先王为何不直接废了太子?我们一样可以支持子离的。”刘珏有些疑惑。
安清王叹了口气道:“两年前先皇让子离就藩。其实就是把右翼军给了子离。同时借着南行剿匪,让你和顾天翊去接管左翼军。但是时间仓促,左翼军你只收服了一部分将领。而右翼军镇守着安南,也不可能全部拉回京城。王太尉现
在早去了京畿大营,那里的三万人马离京城不到二十里。说到军队,始终咱们是比不过王太尉的。而且一旦起兵争位,国将内乱。陈国必定乘虚而入。这是皇上和我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啊!”
“儿子唯父王之令是从。”刘珏下了决定。
安清王沉声道:“四皇子如今距离京城不过百里路程。有五千右翼军暗中跟随。他入城奔丧只带了三百亲兵。为父是想以最小的伤亡助四皇子夺皇位。同时灭掉王氏外戚。”
“所以你才要我表现出与太子同仇敌忾。想让东宫对我们疏于防范,这样找机会尽量减少伤亡?”
“是啊,难道真的要举兵火拼?据鸽组来报,王太尉现在除了左翼军之外,王家手里应该还藏着一支精兵。东面的森林里这些年有些奇怪事情发生。暗夜怀疑这支军队便隐藏在那里,人数有多少,怎样的战斗力都不得而知。正面打,鹿死谁手都说不清楚。皇宫易守难攻,强攻的话,对我们无利。”
“那父王的意思是?”
“我们要在三月十八太子举行登基大典前掌控京城的局势。当众宣读皇上的传位诏书,铲除王氏外戚,彻底消弭这场祸事!现在离三月十八只有二十天。我们不仅要完全控制住京城局势,同时还要渗透进皇宫,完全掌握王氏一族的动向,一举成擒。在这之前,不能让他们有丝毫察觉,否则就只有强攻一条路了!
”安清王清楚地道出眼下的情形。眼神锐利地盯着儿子。
“我明白父王的意思了。怪不得挑唆着我和子离打一架。是想借此彻底消除宫里对我们的戒心是吧?”
“你与子离两人看着只是打一架。可是宫里却会觉得这是个机会。你和子离各有三百亲兵,你最多带一组乌衣骑前往。双方加在一起不过几百人。宫里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派兵将你们合围。出手的极可能是王家那只神秘的队伍。京畿大营没有出兵,你们是死是伤,宫里可以托说不知道。只要你们死了,还有什么人能和太子争位?所以,你二人打一架更大的作用是饵,钓出王家那只秘密军队的饵!这支队伍才是王家的底牌,所以一定要彻底消灭它。”
“父王的意思是,右翼军的五千人马正等着王家那支军队?我也可以将顺河镇布置的两千人马带过去。”刘珏沉思一会儿道:“为何不能偷袭皇宫与太尉府,直接擒住王皇后、太子和王太尉?”
“皇上驾崩当日,太子便登基成为监国。王家经营多年,你以为宣读诏书就能让王太尉伏诛?宫里想要算计你们,你们也能反过来算计太子。只要能在你俩打架的时候,将太子诱出皇宫,擒住他。就能利用太子打开宫门。到时候再封了京城,宣读皇上的传位诏书,令百官信服。这样,留在京畿大营的王太尉便成了孤军。总而言之,
这是最省力的办法。否则宁国内乱,陈国强势进攻,宁国危矣。”
“若是这支军队不出现呢?”刘珏提出疑问。
“子离就快进京了。王太尉布置在西面的人已经被一路清除掉。宫里没有机会了。子离进宫奔丧,宫里和王太尉的人也不敢对他下手。登基大典前三日,你约子离出城一战。登基大典一过,子离就会返回安南。宫里绝不会纵虎归山。所以,你们在城外决斗是除掉子离最好的机会。借这支奇兵不知不觉杀了你和璃亲王,宫里和王太尉还能推托得干干净净。所以,这支军队是一定会出现的。”
“所以,大典前三日我约璃亲王私斗就是故意给东宫一个机会。趁机灭了那只隐藏的军队,擒住太子。”
“这支军队如果不消灭掉。哪怕太子逃走,就会成为他东山再起,扰乱我宁国最大的隐患!”
刘珏佩服地瞧着老爹,想得真周到,把以后的隐患都想进去了。
安清王呵呵一笑:“儿子啊,要知道现在京城南门在我们手中。别的城门也有乌衣骑一盯着。宫里对我们父子一直是以笼络为主。硬碰硬他们也不想,拼个鱼死网破,太子就算坐稳了皇位,也难以抵抗陈国军队的入侵。他们就算不完全信我们父子,却不得不倚仗。他们害怕为父在右翼军中的影响力。”
所有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四皇子刘绯登基,为了宁国将来的稳定。自己
恨子离的夺妻之恨恐怕也是故意让东宫相信自己的借口了。
刘珏心里一松,连日来的焦虑与心痛一扫而空。他瞟了一眼老爹,想想阿萝,好啊,联手戏弄他!刘珏挺直的腰软了下来,又恢复了放荡不羁的模样,脸上笑容可掬,一双眸子已开始喷火:“儿子总算是明白了。父王,你可以啊,你怎么说服阿萝说退婚来制造我与子离的仇恨的?”
安清王眼睛一转,已在瞟退路。他神色闪烁道:“我只是提点了几句,她就明白了。阿萝对你,呵呵,真的不错!”
“是啊,是不错啊,好计策啊!我怎能容得我的未婚妻子这般丢尽王府的脸呢,你们真是很了解我啊?”
“呵呵,儿子啊,我不也是想考验一下阿萝对你如何嘛?她毕竟两年前逃过婚。我是为了你好嘛?”安清王干笑道,心里有点发虚。
刘珏猛地吼了出来:“为我好?你就让她跑去当箭靶子?你知不知道这么一来,宫里信进去了,阿萝就成了人质。无论用她威胁子离还是威胁我,都太有用了。宫里怎么可能放过她?”
“这个嘛,总的有牺牲的不是?况且,不到万不得已,危及不到她的生命。她老爹不还是当朝左相国嘛!”安清王不敢看儿子。
“还瞒着我?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去做这事?还不是你?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能让她卷进来!这是男人间的战争!现如今东宫已
经相信了阿萝与子离之间有私情,不用她再做什么了。”
安清王沉下脸:“若是东宫向我们要人呢?”
“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完全可以拒绝让她进宫。就说她不愿意,我也要娶了她,犯不着推她出去!”
“你要明白,宫里表面上是相信了。可是他们没有亲眼看到你们三人在一起的情形,怎么能真正放下心?”
刘珏一呆,是啊,阿萝是放出话来与子离已两情缱绻,私订终身。自己在宫里表现也是怒发冲冠的模样,若就这样信了,也小瞧宫里的人了。要取信于他们,不仅需要子离大力配合,还得在他们面前演出好戏。可是,怎么演?一个正常男人的反应会是一怒之下恨不得杀了她吧?杀是不可能的,可这气愤之余动手却是免不了,这叫他如何下得了手?明知道她是为了他才身入险境,还要自己狠着心动手教训她!
“我怎么办?当他们面冲她发火?不是还要照拂左相的颜面吗?”
“哼,怕是到时最先动手的就是左相!这个时候他一定会跳出来教训女儿,他不会置身事外的。”
刘珏火气上冲:“谁叫你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的?阿萝有个万一,我叫你王府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