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饼都这么下自己面子了,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就连方大丫心都软了,朝着陈艳红软声说:“艳红啊,我估计这刘饼也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也是你没做好晚饭,他才没忍住动手的。”
“妈?”陈艳红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大丫。
昨晚回来的时候,她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她在地里干活,刘饼爸妈妹妹都在家里,怎么就非得等她做饭呢?而且刘饼打她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嘿呀,你这丫头还劲劲的,”李福瞪着陈艳红,“我就说刘饼不能无缘无故打你,感情是你先不做饭的啊!这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你嫁到刘家了,就应该操持刘家家务,这刘饼教训你也没错!”
刘饼还垂着头跪在地上,语气可怜:“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应该动手,是我对不起艳红。”然后又开始扇自己。
“快别打自己了,哎呀妈呀,你这人咋这么实诚啊!”周围人七嘴八舌地劝着刘饼,语气中带着心疼。
陈艳红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刘饼,指着他,对着方大丫说:“妈你现在是心疼他了吗?”
方大丫被陈艳红的眼神刺了一下,下意识地躲避:“这刘饼的脸都被扇肿了,我也是——”
“脸都肿了?”陈艳红苦笑,“他打我用的力可比打他自己大多了!”
她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这句话,话音刚落,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落在了地上。
刘饼猛得抬起头,表情憋屈地说:“艳红,我知道你恨我打了你,但你不能冤枉我啊!我真没用力气,你看看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我怎么可能用那么大的力气打你?”
陈艳红的心瞬间就凉了,是了,刘饼都往她的私密位置打,她不可能脱了衣服让别人看啊。
一瞬间,陈艳红毛骨悚然。更觉得刘饼可怕,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艳红啊,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看这刘饼也知道自己错了,人也挺实诚的,谁家过日子不是磕磕绊绊啊。”方大丫想要说服陈艳红。
陈艳红被刘饼打的时候,心都没这么凉过。她静静地看着爸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们。
李福看着不吱声的陈大业,没好气地说:“陈大业,你又不是只有陈艳红这一个孩子。”也得为自己儿子想想啊。
陈大业突然一锤子定音:“艳红,今天的事爸就给你做主了!你先跟着刘饼回去,要是他以后还犯这样的错误,爸绝饶不了他!”
陈艳红心里的弦绷得极紧,但她的表情却出奇的淡定。
“爸,妈,我嫁给他快一年了。从我嫁到他家的第二个月,他就开始打我了。”她盯着陈大业和方大丫的表情,生怕错过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告诉你们吗?”
陈大业和方大丫的表情都不算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陈艳红冷笑一声:“因为他威胁我,我要是敢告诉别人敢跑,他就杀了你们。”
听见这话,陈大业和方大丫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嗐,艳红啊,你别听他搁那瞎叭叭,他也就是吓唬吓唬人!”
“吓唬吓唬人?”陈艳红唇角颤抖,瞳孔紧缩。
她为了爸妈和弟弟委曲求全这么久,换来的就是他们的一句“他就是吓唬人”?
她看着眼前这对熟悉又陌生的亲人,忽然觉得前十九年的疼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一直以来都是得意的,因为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村子里,她爸妈向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端正地对待她和弟弟。在别人说,女孩不比男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钱让她读书没用的时候。她爸妈给她出钱,让她读完了初中。
虽然没读高中她很遗憾,但她已经很知足了。
别的女孩甚至连认字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现在,她恍惚了。
此时的他们,正劝她原谅殴打她的丈夫,让她跟着他回去过日子,甚至还把错分到她身上一半。
这样她实在崩溃,不禁怀疑,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方大丫却以为她是动摇了,赶紧说:“艳红要是想我和你爸了,你随时都能回来,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周围围观的人也劝道:“过日子就是要互相理解磨合,艳红你就是太小心眼了,啥事都要计较!”
“我看你身上啥痕迹都没有,这刘饼力度肯定不大。你也别和你男人计较这样的事情了,他天天养家多累啊,你就让让他吧!”
陈艳红一一看过这些人的嘴脸,原本慈祥可亲的叔伯婶娘此时就像是张开血口的大蛇,她觉得可怖又可悲。
此时,刘饼轻声说:“艳红你看,各位乡亲和我老丈人丈母娘都为我说话了,你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就原谅我吧!”
陈艳红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起来,就是这个语气,她被打得最疼的时候,刘饼就是这样一字一句在她耳边说话。
明明平淡憨厚,但却如同恶魔低喃。
她看着刘饼那双充满愧疚的眼睛,从眸子深处看到了得意。
他似乎在向她炫耀,看吧,就算别人知道我打你了,他们还是会向着我说话,你不还得和我回家过日子。
在陈艳红的眼中,刘饼的脸变成了馋涎欲滴的饿狼,望眼欲穿地看着她,等待时机想要把她吞入腹中。
见陈艳红不表态,周围的乡亲们又开始说了。
“陈艳红你够了啊!你再这么拿乔,我们九道村的风评都该受损了,还有好几户人家的姑娘还得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