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贾赦看着也很是满意,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样子,像以前那样小白脸似地,忒娘了些。因为一屋子男人,贾赦又是最长,便先开口说了叫他过来的目的:“虽然你才回来,不过你媳妇应该跟你说了家里如今的情况了吧?现在家里每日客人来往的多,需要人招呼。这段时间你就收收心,帮着家里应酬。”
贾琏自无不答应的,笑道:“这是家里的喜事,有我能出力的,断没有不尽心的道理。”
贾赦便满意地点点头:“出去一趟,有些长进了,瞧你现在这模样,真让你出去,我也能放心了。”
出去?一屋子人全呆了。贾珍虽是族长,辈分却不够,实在不好先问出口。贾政却没这忌讳,当即奇怪道:“出去?琏儿才回来,大哥怎么又要他出去?这是又让他去做什么呢?家里正忙,少了琏儿怕是人手不够。”
贾赦看着很是不好意思,有些愧疚的对贾政道:“这事说来也怪我没想周到,我说出来二弟可别恼。这不前段时间上皇见我差事办得好,便叫皇上赏我,这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哪能随便讨赏,没成想皇上仁德,竟是有意提拔我,这不给我进了一品不说,还开恩给了琏儿个体面。前段时间吏部来了信,说能给琏儿安排个外放的差事……”
话到这里,所有人都是倒抽口凉气,贾琏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哪还有半点翩翩贵公子的风范。
贾政神色更是复杂:“外放?让琏儿外放吗?”
贾赦很是满意贾政眼底的那丝不甘心,依旧笑眯眯道:“不是什么好差事,不过是七品的县令,在湖北省,诶,琏儿这孩子从小娇惯着长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那种小地方。”让你女儿省亲给我添麻烦,我这就给你添堵。混了几十年还是个闲职员外郎,我儿子现在可比你都出息了。贾赦只当没看见贾政那不自然的表情,喝了贾琏道,“这可是皇上恩典,给咱们家的体面,你要到任上了还这么胡天胡地做不了半点正经事,我打断你的腿,也省得人说我教子不严,给咱们整个家族丢人!”
天上掉了个大馅饼,贾琏只觉得都在梦中,听贾赦这一番疾言厉色,忙道:“皇上恩典,老爷放心,儿子定好好办事,不给您丢脸。”七品县令啊,虽然贾赦说得好像很轻松,但贾琏自己明白,县令是实缺,手握一方权利,就是正经科举出身的要得到这位子也很是艰难,更不要说自己现在只是受荫蔽的一个,要不是贾赦背后活动,怕是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心中更是感动贾赦对他的一番苦心。
贾赦这方笑了:“你知道好歹就好。”回头看着贾政贾珍有些歉然道,“如今家里忙成这样,让琏儿出去也确实是我不对。前头我还以为没信了,就没跟你们说。后头不是又有说法说娘娘要省亲,这一忙起来,我也给忘了。这不,见了琏儿才想起来。”
贾琏得了实差,这可是大喜的事儿,整个贾氏宗族,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贾赦一个实权人物,几个领闲差受荫蔽如贾政贾珍之流,贾琏能出息,大好事啊。贾珍虽有些嫉妒,可想到只是出去做个七品县令,还不是江南那样的好地方,不过是湖北那种偏僻地儿,如同贾赦说得,贾琏那样娇生惯养的,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自己如今袭爵,日子过得好好的,何必羡慕人家,当下把嫉妒心去了一半,笑着恭喜了贾琏道:“琏弟大喜,哥哥这里就祝你前程远大。”
贾琏忙不迭的回了一礼:“珍大哥这不是下我脸呢,我这都还没回过神来呢。”那似笑非笑又惊又喜的样子,把贾赦贾珍逗得直笑。
比起他们,贾政就不那么愉快了。不说他如今官位不显手中无权,贾琏得了这么个差事简直就在打他的脸,单说他开始和贾赦贾珍一起商议的事儿,没了贾琏,那得多费多少功夫?贾政本不是心机深沉的,这会儿心里又发酸,当即皱了眉头,愁道:“琏儿要出去了,那娘娘省亲的事儿,可怎么办?”
倒忘了这个麻烦。贾珍被贾政这一提醒,登时也苦瓜了脸。贾琏听他们说什么省亲,有些摸不着头脑,暗地里就问贾珍,贾珍就把前因后果给他说了一遍:“皇恩浩荡,娘娘能回家省亲,那可是天大的体面,只是这样一来,家里定是要修园子的。往日里你管着庶务,也能帮把手,偏这时间你要撂挑子,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找人代你?”
娘娘省亲?贾琏眼睛亮了起来。要能帮娘娘做事,回头元春给他在皇上面前一说,指不定他这个县令,还能更上一层了,这一想,他脱口就道:“要不然,我忙完了修园子的事在去赴任?”
这话一出口,贾政贾珍都是眼前一亮,正要附和,只听啪的一声,贾赦重重放下了手里的茶杯,阴着脸看着贾琏,怒骂道:“反了天的东西,才夸你几句,就敢翘起尾巴来了?皇上隆恩才让你去出任县令,你却要为了家里私事怠慢差事。你真当自己了不得,家里离不了你了不成?如此懈怠圣恩,就你这出息,我看你就是得了差事也是做不好的,等回头我禀了圣上,让你收回成命。”
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直说的贾琏面色如土,头都低到地上。贾政最是迂腐,虽然心动贾琏要能留下来,给女儿修园子就有了人帮衬,可听了贾赦一番话,也觉得皇命不可违,圣上的恩典,岂可怠慢,贾琏合该赶紧去吏部接了文书,赶紧走马上任才是,不该再呆在家里为着琐事奔忙。便跟着说道:“大哥说的有理,琏儿,这可是把你想岔了,无论什么事,皇命总该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又看他战战兢兢地应了,着实是可怜,又劝贾赦道:“他还年轻,总有些事想不周全,你好生劝就是了,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