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地,就想起了那个只见过数面的何氏女,想起傅明朗曾唤她越苏,想起那日,她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看了他一眼就缩回头去。
可惜她似乎对他意见颇深,甚至为了傅明朗,不惜冒犯顶撞。
正在他分心之时,一群黑衣刺客出现在月光下,利刃锋芒闪过他的余光,未作声,四面便已有人夹攻而起。
“太子殿下,束手就擒吧。”为的黑衣人站在屋顶,手持箭簇。
刺客九人,均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手,死人堆里相互残杀活下来,招式直取性命,只为钱财,连弩刀剑齐齐上场,嬴琅就算武功再好,身法再利落,也躲不过快准狠的弓箭。
入宫赴宴,不能带兵器,刺客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趁着好时机动手。
“是束手就擒?笑话。”
他会杀人,会越马,会在万军之中找到敌方将领,手起刀落取其级,就是不会束手就擒。
“你身上一件兵器也无,受死。”其中一个急性子,话还未说完,便提着利剑对准他的胸中。
借着满月,还有微醺的醉意,嬴琅迅侧身躲开了他的剑,双目对视,瞬息那名刺客便感觉肩膀似乎被点了穴,酸软无力,嬴琅夺过他的长剑,斩落、封喉、刺客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鲜血直涌而死不瞑目。
所有的动作只在一瞬之间,毫不留情,亦没有一丝犹豫。
剩余的人见状,不再说话,齐齐并阵而,步履疾、剑法凌厉,四面八方团团围绕,所指均是对准了他的前胸,可惜不出一刻,接二连三被他所逐个击破,身上脸上,沾满了不同人的鲜血。
那个手持弓弩的领见此,立刻搭了三支弩箭朝他的方向射去,也不理会是否同伴会不幸受伤,嬴琅利落躲过了两支箭,第三支躲闪不及,贯穿入胸。
弩箭力量强壮,嬴琅也不得不以长剑曳地,后退数丈之远去缓解它的力道。
那领跳下屋檐,再次射出数箭,可惜均被一一躲过。
轻伤的四五刺客再次卷土重来,嬴琅用尽余力,以长剑飞挡,飞奔向那名领,刀光剑影中,箭簇入骨的声音尤其刺耳。
而他趁着他们慌乱时,一边封住穴位止血,一边捂住伤口运转轻功纵身逃向别处,借着乌云蔽月,躲过了他们的追踪。
因在库房中冻了一夜,嬴琅的身子愈冰冷,身上的血迹已经被风干,混合在衣物中,分不清是布料还是皮肉。
徐掌柜拿了把剪刀,小心翼翼从他袖口处一路剪开,避开了患处,从衣襟旁全部撕开后,只留了下身的裤子。
也许是他昏迷前,靠着毅力把自己的胸前的箭簇拔除,又用衣服捆绑过,撕开衣服后,患处的血肉已经模糊融合,但渐渐的,人却起了高烧。
趁着四下无人,徐掌柜端着一盆盆混着血色的热水,悄悄倒在了后厨,怕血腥味引来其他人,又连忙在旁点了味道极重的熏香。
过了午时,嬴琅终于有转醒的迹象,只是还十分虚弱,始终睁不开眼。
梁先生行了针后,给他盖上薄被,才对门口的越苏说道:“姑娘,进来吧。”
“他如何了?”
“左胸口上有一道贯穿伤,不过箭簇小而深,差之一厘未伤及心肺,已经止住了血。”
他再次为嬴琅把脉,眉头紧锁,沉重地叹了口气:“他脉象虚弱,浑身烫,老夫行医多年,见过许多伤者,只是小伤口,但因伤的深,愈合之后却还熬不过高热,亦或者四六风,这位公子幸运的是没有箭簇没有碰到大出血口,但仍然十分凶险。”
越苏用手触摸他的额头,天气寒冷,她的手本就冰冰凉凉,对比之下,嬴琅的温度犹如烈火,脸颊通红。
“梁先生,此人极为重要,烦请您尽力医治,越苏感念先生大恩。”
梁先生面露难色:“姑娘,贯穿伤口容易久治不愈,老夫并无十分把握。”
越苏沉思许久,看了眼床上的人,将他引道隔壁房中:“先生,请随我来。”
不知道嬴琅昏迷中能不能听得到他俩的对话,但还是避开为好。
隔壁房间同样是摆放了许多柜子,古玩摆件一一陈列其中,有些甚至落了灰。
越苏将一个锦盒拿下来,放在桌上打开,先是朝他拘了一礼:“先生,让你来此处,是越苏做的不妥,只是此人伤势沉重,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救他。”
梁先生沉默了,锦盒内,居然放着十锭金子。
“那人到底是何人?”他问。
越苏也没隐瞒:“当朝储君,太子殿下。”
梁先生眉心紧皱,没想到这么难办。
“既然是太子,为何不送他回宫?宫中良药无数,或许可保住他性命!”
越苏摇了摇头:“先生来时,难道没有注意到,今日巡逻的人,比往常多了三倍不止吗?”
“你的意思是?”
“如果先生都救不了他,太医署中的太医,恐怕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而且,这巡逻的人,他们知道太子在此处,是当真带回去救治,还是中途要了他的命?”
她不知嬴琅为何会受伤,但如若叫别人得知他在此处,必定有一场腥风血雨,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若是救活了,太子殿下感念恩情,以礼待之,若是救不活,寻他的人现踪迹,要么是上达天听重罪落,莫说这四方斋,便是整个平安伯府,只怕是要夷为平地。”
她并不能保证,出了这个门被人现,来人是想他活还是想他死,也不能保证,自己去皇宫或太子府搬来的救兵,就一定是太子殿下的人。
怕只怕自己还没面见圣颜,就已经被人察觉,除之而后快。
至于接触过嬴琅的梁先生等人,为了掩人耳目,怕是只有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低末之人,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只不过是草芥,太子薨逝,相关的人必然受牵连。
“所以,姑娘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