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宗大師合上眼,避開了,只道:「阿彌陀佛。」
忘禪知道自己再也問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若非他今夜撞見,恐怕還不知道園宗大師原來與景伏遠是舊相識。
第66章大雪
京城繁華逐漸在身後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他們又得回到那個遙遠又偏僻的山林,去聽那成日的鳥叫聲與獸鳴聲,還有每日裡定時定點佛鐘響起的沉悶聲,時間仿若沒有走,一直都停留在那裡了。
但忘禪和勤亦進鴻鵠寺里還是引起了一陣轟動,尤其是一群小和尚看到那滿滿一馬車的東西,全都圍攏上來:「都帶了些什麼?」
「是吃的還是用的?」
「好吃麼?」
……
嘰嘰喳喳,說實在的,吵得忘禪腦仁兒都在疼。
「勤非沒回來麼?」
「勤非和圓宗主持一同留在京城了,興許要後頭來回來。」勤亦道,「你們先來將東西分了吧。」
「你們慢慢分。」忘禪到底待不下去了,囑咐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屋了。」
一群小和尚哪裡顧得上他舒不舒服,注意力全都被這些禮物吸引了,含糊地應了兩句便去看那一馬車的東西。
忘禪離前院遠了,那些聲音逐漸變小變弱,他這才覺得耳邊清淨不少,人也舒坦了。
他本想打坐休息,不想這坐打得心中反而越發煩躁,只能起身侍弄院子裡的那些花花草草。
外面的聲音逐漸的沒了,估計是已經分好了禮物。
忘禪又在院中的石凳上坐著發了會兒呆,看著眼前亘古不變的風景,覺得過去的幾個月好似做了一場夢。
但也有可能他在鴻鵠寺的這幾年才是他的一場夢。
莊生夢蝶、蝶夢莊生,實在是分不清楚了。
有好幾日的時間,忘禪晚上都不怎麼睡得著覺,仔細想來,其實腦海里什麼都沒琢磨,但就是睡不著。
有時候睡著了,便做無數個光怪6離的夢。比如小時候和父母親、阿姐一同吃飯下棋,又比如說長大後和阿姐一起在御花園裡吟詩作對玩飛花令,還比如說景伏城跑到皇宮外頭去玩兒,偷溜回來被他逮個正著,他揪著對方的耳朵問他為什麼這麼不聽話。
太多了,雜亂無章,似乎一瞬間全都湧現出來。
但無論是哪種,最後都回歸到那沉寂的皇宮之中,那仿佛才是真正亘古不變的東西。
改朝換代多少次,那皇宮的每一塊磚、每一匹瓦都不知承載了多少冤魂,那些骯髒污穢的血液又澆灌了多少的冤魂。
又是一個深夜,忘禪驀地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