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不要回京都,那里不是我的家。”
又说:“我是真的羡慕你,因为很多人都爱晏淮清,但没有人爱晏鎏锦。”
还说:“把我葬在雀儿坡吧,第一次见你,就是因为彩雀飞进了冷宫,当时我是真的想救你。”
最后说:“大哥这次,真的没有骗你。”
作者有话说:
冤枉!我什么都没写!
第164章【6拾】年
晏鎏锦被葬在了雀儿坡的最繁茂的大树下,树的根系长出了地面,缠着其他的小苗和野草,共生共荣。树上栖着不少的鸟雀,抬头一看,便可数出好些个鸟窝,日日都能请见清脆的鸣啼,自春到冬,未有停歇。
这荒郊野岭也找不到什么可做墓碑的匠人,于是只能用一木牌蘸墨,上头只写了几个大字:晏仁恩之墓。
仁恩是晏鎏锦自个儿给自个儿取的字,他不与别人说,也没人唤过,于是慢慢的也就无人知晓了。巧的正是曾经告诉过晏淮清一次,这才被记了下来。
他想,既然晏鎏锦不愿回京都,那就不回吧;既然晏鎏锦无人爱,那便让晏仁恩这个名字与他一齐转生。
愿只愿来生,不甘之人都能化作寻常人家客,过着爱恨皆得的寻常人生。
李浔道:“重华慷慨。”
晏淮清只说:“当是还了当初让我饱饭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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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元年腊月二十八,班师回朝。
大胜的消息早早地被送回了京都,白虹贯日的吉兆随着胜仗一起传入了大街小巷中,百姓都知晓了新帝有大德,是他亲手铲除了谋反的孽党、平定了天曲河边儿的战乱,他是受上天肯定了的明君,定会让大晏海晏河清、繁荣昌盛。
是故城门打开、军队入城的那一刻,京都的百姓皆匍匐下跪,对着高头大马上的新帝高呼万岁。
李浔带着那个自己坐的木质面具跟在后头,听着看着,与有荣焉。
他扫了一下,现年关将至,长街内外都已贴满了窗花和对联,挂上了红灯笼,乍一看,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
起码天曲河以南的百姓能够过个好年了,他想。
在城中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晏淮清终于回到了宫中。李浔自知现在很多双眼睛看着,于是故作在客栈停歇,又在入了客房后踩着城中的屋脊瓦片去了坤宁宫。
推开东暖阁的门,就见晏淮清坐在八仙桌上,风尘仆仆也没梳洗,茶盏内满杯的茶还是满的。
他走上前摸了摸茶壶,是热的,料想是方才小玉和小兰已经添过茶了,只是这人半口没喝,于是将茶盏中的冷茶灌进了自己肚子里。
“你回来了?”听到他动作的声音,晏淮清才有了些反应。
“嗯。”他倒了杯热茶塞到对方的手里,笑道:“怎么,我不在就茶也不想喝了?”
晏淮清捧着热茶回以一笑,“刚刚见了太师,与他聊了好些时候,现在有些乏了。”
李浔抬手将人鬓边的丝捋到了耳后。“辛苦你了。”又问:“身上的伤可还疼?”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晏淮清说。
疼的是沉疴烂疮、疼的是陈年旧疾,深埋的刺拔除了,伤口就会慢慢地好,便是再也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