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失笑,却不答,立在帐口良久,道:“韩先生,我记得这南来的旨意,当该要到了吧?”
“然也,昨日恰过瀛洲。”
萧砚便轻轻一笑。
“若等汴梁的天使到了,这李振,就不好死了。”
“仆明白。”
韩延徽立即走进大帐中,伏案提笔,迅速替萧砚写了一面手书,进而落印,召过一不良人。
“萧帅亲令,务必要让幽州元行钦、李莽知晓――
三日之内。
李振当被枭首!”
――――――
涿州,武清县。
“咔嚓。”
蓟运河上,河面上的冰层被敲碎,公羊左俯身下去,捧起一口冰水,咕噜噜饮下。
岸上,数十或中年、或青年的华服人士簇拥着几个老者,只是错愕的看着眼前此景,其中一些青年,更是一脸荒唐之色,不可思议的问向旁边的中年人:“阿爷,此人莫不是个疯子?还是我范阳卢氏疯了,在这陪这么?老疯子胡闹……?”
那中年人只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瞥了一眼人群之首的几个华服老者,低声恨恨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可……”
“噤声!”
脚踩冰面的咯吱声中,公羊左舒坦的从河面上大步走上来,唯有一脸畅快。
人群中,一华服老者捋须而笑:“多年过去,公羊先生的身子骨竟还是这般健朗尔,不似老朽,现不复当年,已垂垂老矣咯。”
“可不是么。”公羊左咧嘴一笑,扫了他一眼,凑近过去,几乎是附着老者的耳朵,嘎嘎发笑:“你确实老了,老子也老了。但今日就是让?这老东西看看,十多年过去了,老子还能不能杀人……”
一旁的青年等人皱了皱眉,都只是不瞒,他们虽并未听清公羊左说的是什么,然从其那副嚣张的模样来看,真是甚是让人厌恶。
那老者只是捋须发笑,但笑色下却稍有些僵硬。
他苦笑道:“公羊先生不必如此,前两日族中有些小辈不识贵等,确是老夫管教不力,可谁知道你们几十年没动静,这……”
公羊左哼哼着摇头,无所谓着:“不用,你记着就好。”
而那老者除了苦笑,还能如何。
这时候,一人影远远的趋马过来,落地向老者禀道:“家主,卢台的运河出海口传来了消息,临近卢台有一村子死了几个人。那里的旁支,确是缠住了十余骑……”
老者还未答话,公羊左已是双眼发亮。
他将手指放在嘴中,尽力的吹出一道口哨。
须臾,数道头戴斗笠、脸配面甲的骑士,幽幽纵马而来。
那浑身上下的暮气、死气,与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气,突让还欲多嘴的几个青年脸色一变。
不知怎的,他们好似从这些人身上,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天生的恐惧感。
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