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叫段北?”
姜时漾惊觉,要不就是桦林太小,或者两人实在有缘分。
她眼梢稍弯,“段警官,你可以同意下我的好友申请吗?”
段北一言不发,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垂眼。
在警校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便低头,脊背总是挺得直,如拔起的一竿竹。
好友添加那一栏,果然有个小红点。
段北皱眉,抬眸凝视着她,严肃又认真,像在审视犯人。
见他满脸戒备的样子,姜时漾心里咯噔一下,知他肯定是多想了,连忙解释道:“是胡师傅,把你推给我的。”
段北复而又垂头,滑动屏幕,舅舅的消息被顶到下面,一时没来得及看。
【北啊,舅舅给你推个人,你不是还没女朋友,可以认识一下。】
【妹可乖咧,嘴也甜。放心,舅舅已经替你把关过了。】
舅舅年过半百,没啥爱好,就热衷于给他介绍对象,光是靠接单给他推的女性,都能拉个大群了。
段北有些无奈,和舅舅沟通了好几次,表明他的态度,暂时不想成家。
奈何舅舅油盐不进,依旧将他的终身大事,纳为不懈奋斗的事业。
段北通过申请,“好,一会再联系。”
姜时漾送他们到楼下,再回来时,不见陈挽踪影,以为她在厕所,敲了敲门,“挽挽?该收拾行李了。”
没回应。
正纳闷,视线晃过敞开的阳台门,有道模糊的身影。
……
陈挽安静窝在沙发角,边听他们交涉,边揉搓冻僵的手指。
羊毛衣领哭湿了半截,被滚刀子的冷风一吹,冻得硬邦邦的,扎得人脸颊生疼。
眼睫的泪痕已经干燥了,心底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情绪平息下来,才想起失踪的手机。
陈挽眯着眼,在地毯上摸索了好一阵,终于在床缝找到。
点亮屏幕,显示通话时长十三分钟。
原来他一直没挂电话。
心脏麻麻地被酸涩的东西填满,欣悦到指关节都在轻微颤抖。
陈挽吸气,“喂?”
“事情都处理好了?”
手机里传出谢鹤清腔调冷静的声音,仿佛刚才的慌乱,只是陈挽的错觉。
“嗯。”她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去桦林了?”
陈挽瞥了眼门口,移步到阳台外。
“工作安排,要做个访谈内容。”
“回去还适应吗?”谢鹤清淡淡道。
话匣子一旦打开,滔滔不绝地涌出。
久违的交心,谢鹤清像朋友那般,抚慰她,同她闲散寒暄。
陈挽谈起桦林的变化,路变宽了,空气质量变好了,摩天高楼也逐渐替代低矮平房。
人很难说清,会在哪一刻想起故乡。
陡然经历一场惊吓,迟缓的神经被激敏,陈挽回想起很多已随时光淡去的事。
譬如,她记得姥姥家的院子里,架子上蔓出红艳艳的花苞,种植在黑土地的油角豆,还有墙壁上像雷公藤的绿萝。
陈挽喜欢躺在炕上,看姥姥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为她勾织红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