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围上来,将王丹彤扶上轿子。
随后,轿子被抬了起来。
她隔着盖头看不到,却听见魏无心大声叫骂:
“我看哪个猪狗敢碰我?!”
“放我下去!我才不骑这畜生!”
魏无心骑着马在前面骂,她坐在轿上被人抬着走。
轿子拐了个弯,她知道,已经出了她家院门。
她揭起盖头一角,偷偷去看她家老儿。
王凯之站在门口,被众人簇拥着,也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眼里似乎有些泪。
父女二人目光相遇,王凯之重又扳起冰冷的脸,冷漠的告诫她:
“今日,魏狗儿是成丁了。你比他大三天,也已经是成丁。”
“你们成了丁,又成了家,以后就是正兵,再也不敢胡闹,你们两个听到么!?”
魏狗儿指着他的鼻子:
“我们胡闹不胡闹,关你什么屁事!?”
她嘴巴动了几次,那个字终究没能喊出来,最后说:
“老儿,我理会得了。”
锣、鼓、唢呐跟着轿、马,一路吹打,直奔边墙城东南角。
尚有好多人朝王凯之家赶,此时围在路两边,打趣魏无心:
“喂,狗儿,你装扮起来,也他娘的有模有样。”
“魏狗儿,你做了新郎了,又不是哭丧,拧着你那鬼眉做什么?”
魏无心完全不知自己此时是在干什么,马上回头,冲轿里的王丹彤喊:
“娘,这些猪狗围着我们乱叫,想是要和我们打架!”
她也不答,只顾计算着距离。
边墙城弹丸之地,她不用看,隔着盖头也知走到了哪里。
行经一处已经倒塌的茅屋,她叫停了轿子,又将魏无心从马上拉下来。
按着无心的脑袋,她和他端端正正冲着倒塌的茅屋拜了九拜,嘴里说着:
“疯娘,我和狗儿今日成亲,特来拜你。”
魏无心瞪着狼眼,看茅屋门口上好多划痕,都是撇,嘴里嘀咕着:
“冯疯,还欠你好多恩情未还呢,你倒死的早。”
拜罢了,她拉着他站起身,刚要上轿,却听周围突然安静了。
人们不吵、不哄了。
锣、鼓声也停了。
她心知有事,忙一把扯下盖头,举目四顾。
北面城墙上,站着一个边墙卫,正在冲城里打手势。
自幼在边墙城长大,她和无心都能看懂边墙卫的手势。
那手势是说:
“探报传信!大军压境!”
“十万之众!将过石门!”
王凯之领着许多人从后大步流星走过来,到了面前,王凯之将她的盖头重新盖好,还在她肩上拍了拍:
“你莫管,这里有我。”
“礼还没成呢。去,你们回家去……回新家去。”
这一拍,就是她家老儿这辈子最大的柔情,让她忍不住想哭。
她重又被扶上轿子,几个小厮抬着她,继续朝东南角走。
脚步匆匆,轿子很快到了东南角的牛棚。
小厮们放下她,拔腿就走:
“蒙古人又来了,这次来了好多,说是十万,真正好多!快去取兵器!”
她再次扯下盖头,见魏无心骑在马上,兴高采烈的指着北面:
“娘,蒙古人来了。”
“我们快去割级,一颗级可以和你家老儿换一斗米!我们快去,晚了都要被猪狗们割走。”
她分明看到东城门处庆王的石像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