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还没进嘴里,被忽然撞上来的蔡家宝抢走。
“你还我!那我是的,”小哥儿急着去追:“讨人厌的蔡家宝,我要告诉我爹!”
蔡家宝冲两个小哥儿做鬼脸吐舌头,迫不及待咬一口塞进嘴里,大摇大摆离开。
他路过漆黑的巷子,忽然慢慢后退,看见巷子里散落几颗果子糖。他有些犹豫,巷子阴暗,一个娃娃断然不敢进去。
但是那几颗糖就像金子一样,让他又馋又惦记,最终还是咽口水走进去。
人进了巷子,忽然一下消失。蔡家宝被一双手抓进狭窄的两堵墙中间,一抬头,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闯进眼睛。
“啊啊啊娘救我,有鬼,娘啊。”蔡家宝没喊完,便被一双手捂着嘴巴。
黑暗里,他吓破了胆子,童子尿滴了一裤子,一边流眼泪,一边模模糊糊听那鬼语气冷淡说:
“下次再乱扔泥巴,就拿口锅,将你煮了吃了。”
一个六岁的娃娃,哪里分得清是人是鬼,真以为自己遇上鬼,不停摇头,再也不敢了。
顾承武转身离去,取下从薛含星那里抢走的鬼面具,随手扔进巷子里。
星夜流淌,顾承武推开院门,看见夫郎正和福仔白仔玩耍,旺财在一旁挡路捣乱,见他回来,道:“怎么今天这么晚?”
顾承武笑而不语,走过去:“怎么还剩半桶果晶脍,没卖完?”
江云拉着他看:“特意留下,你明日带给箭场的学员和师傅?箭场炎热,若是生热病倒下可不好。”
他惦记顾承武,连顾承武身边的人也没忘记照顾。
旺财使劲往这边跑,顾承武怕它冲撞江云,顺手一捞,放进笼子关起来。旺财呜呜呜叫的可怜,趴在笼子里也不动了。
顾承武冲江云点头,犹豫片刻,道:“明日……我或许会出城,要找的人找到了,我带着那位‘好友’去城外汇合。”
拨算盘的手一顿,画面停滞片刻,江云抬起头露出一个笑来:“好,我等你回家吃饭。”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担忧和不安弥漫。那夜来去匆忙,他没忘记顾承武回来时一手的血和伤,即便那不是他自己的血。
灶棚里,张翠兰看一眼小两口,心里暗暗松口气。倒是没吵架了,别说是江云,她嘴上不说什么,一个人也默默担心。
宋文生伤成那样,一看就不是寻常受伤。加上干儿子瞒着一家人,不用多想都知道,做的是危险事,怕惊吓家里人。
算完账,江云把册子拿给顾承武瞧,刚才的担忧一闪而过,他笑起来:“你看,今日又赚了八百文。”
册子上的小字墨迹未干,歪歪扭扭排列,算不上多好看,却比刚学字时好了不少。
顾承武握住江云的手,低头:“我夫郎真厉害,比为夫赚的都多。”
他轻笑着,目光不离江云,既是实实在在的夸赞,又带着逗趣。
江云抿着嘴,欢欢喜喜:“以后,我养你,还有干娘。”他一边乐一边想起:“不对,还有崽崽。”
换做别的男人,若是要被女人哥儿说养着,就算心里乐意,面上也会觉得没面子。顾承武却不这样,更像是乐在其中。
张翠兰笑意盈盈,端着饭走过来:“可说好了啊,娘就指着你享福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巷子对面忽然传来又哭又喊的声音,跟杀猪一样,江云和张翠兰没吃上一口饭,先跑出去瞧热闹。
因为哭喊的那人,正是对面李艳秋。
顾承武心里有数,端起江云的碗跟出去,守在夫郎跟前:“先把饭吃了,别饿着。”
他是最了解自家夫郎的,要是肚子饿狠了,能委屈巴巴半夜睡不着。
江云张开嘴,叼起顾承武送到嘴边的饭,一边鼓起腮帮子嚼,一边好奇踮脚:“怎么了这是?
话说完,巷子里其余几户人家也端着碗跑出来。陈虎子拉上他娘苗英凤英,往江云这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