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把传言里的自己当自己,也不把自己当自己。
“黑瞎子”干什么都行,“黑瞎子”怎样做都不会突兀奇怪,反正大概所有人都认为“黑瞎子”神经兮兮,抽风是常事。
所以他本人,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样子。
但关皓不一样。
关皓异常在意他的“自我放逐”。
黑瞎子曾有些玩味的想,关皓会执着小心的,像条敬业的牧羊犬,一直在他身边把他当羊牧。
但分明把他当羊,却又觉得一只“羊”很有边界感。
觉得“羊”会困扰、会介意、会伤心、会吃醋、会生气。
甚至会别别扭扭拐弯抹角的说“行”或者“不行”。
这种荒谬让他不解,他不觉得关皓有这么神经病。
那么认知产生了问题的,是他自己也说不定。
……
黑瞎子开始向内审视自己。
他找到了本我、自我、我。
他逐渐忠于自己、忠于欲望,接受爱与痛、时间与死亡。
于是他轻而易举的现,他不是莫名其妙当了宝贝,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被关在牢笼里。
他甚至不是在自我放逐,他眼前确实有广阔的草原,但他一直待在原地,没有移动过。
他一直对有关自己的难听传言不屑一顾,却不懂是哪里来的傲慢,能让他高傲到足以将传言无视到底。
原来是因为他本就知道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却在孤独的岁月中渐渐忘却了珍视自己。
那些所谓的牢笼和枷锁,或许只是一间被他反锁的房间,他只不过是在里面待久了,忘记了房间的钥匙在自己手里,房间就变成了牢笼。
他在草原上,也在自己修建的牢笼里。
该是安全堡垒,却被当成束缚枷锁,该是贵重珍宝,却自以为碎瓷泥碗。
……
黑瞎子既傲慢到无视所有人,又随意到潜入泥沼里,看起来就行为极端,成了瓦西里的抽象画作,成了倒斗界的艺术先驱。
他手里拿着开门的钥匙,却拿起锤子来砸门,搬起椅子来敲窗,直到房间破破烂烂,窗户碎的彻底,他没能走出去,没能在破坏中想起来砸的是自己的家。
某种程度上讲,关皓可能是一只顶级的边牧,可他黑瞎子怎么可能是一只羊?
所以,关皓从来不是在打着圈牧他,而是在试图叫醒他,一个自我囚禁的困兽。
从关皓的眼睛里,黑瞎子看到了自己手里抓着的牢笼钥匙,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
黑瞎子打开了自我囚禁的牢笼,他走了出去,他不再做困兽。
自我意志不受任何外事外物干涉,所思所想、所爱所恨,所作所为,皆出自本心,他更是有了一起撒野的灵魂伴侣。
他不把传言里的自己当自己,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