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这个招牌被人写上正宗两个字,堂而皇之的挂在了丁无忧最恶心,最厌烦的地方。丁无忧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她浑身都在发抖,最后摸出了手机,敲键盘的手指都在抖。
直到一只手蒙住了键盘。这手手指修长,指甲被修剪得很平整,粉红又浑圆。丁无忧顺着手指看向沈一刀。沈一刀低头,对上丁无忧的眼睛:“你想做什么?”她的眼睛里带着担忧,她看到了丁无忧的电话界面,不是110,看上去是个私号。
“干什么?”丁无忧冷笑,冷笑完以后暴吼,“老娘要掀了他的店!!”
沈一刀:“……”
看不出来丁无忧长得甜甜美美的,还有这高大上的手段。
沈一刀叹了口气:“你要是叫了人来闹事,人家分分钟就报警把你抓走了,你还要不要咱们杂食居往下开了?”
咱们杂食居让丁无忧的心气稍稍的顺了一下,只是还不够。丁无忧咬牙切齿:“做不了这手段,那举报他们家卫生有问题也可以。”
沈一刀按住额头:“治标不治本……杂食居的牌子注册过吗?”
话音落下,沈一刀看到丁无忧那表情就知道了结果。
杂食居的牌子确实没有注册过,当年大家都还算淳朴,而且丁兆军坐镇着,厨房内外像一个铁板。别的不说,杂食居那店面所在的地方,就是整个美食街最好的地段。有这么两重保险,谁会想不开去那边角地吃不好吃的东西?
可是丁兆军死了,而且死得很突然。丁无忧什么也不懂,她就连想着怎么开店,都是用的自己那套广告营销的办法,放在饮食业里,那就是偏门。
而今眼见着好容易生意起来了一点,却看到了这么一出。
原来如此,这些天里难怪来的都是看到微博和音的人,都是年轻人。因为那些真正的食客们,都被这个冒牌货拉走了。
丁无忧觉得很委屈,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眼泪花冒出来。沈一刀看看丁无忧,又看看那家“正宗杂食居”,她想了想:“是你的舅舅?”
“除了他们还有谁?”丁无忧冷笑,笑完以后,就迈着步子往里走。
沈一刀脚步顿了顿,她担忧的看着丁无忧的背影,长腿一迈,大步追上去,跟丁无忧并肩站在一起。
沈一刀没有问丁无忧的想法。丁无忧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以及做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就这么转身离开,实在是太过怂。就好像是个上了战场却选择逃避的逃兵一样,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你怎么来了?”
店面基本是照着杂食居布置的,丁无忧看得眼睛都红了,是气的。而这趾高气扬的话更是让丁无忧不开心,她扭过头,看到钱燕站在柜台那看自己。
原本上前来准备迎客的服务员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立在了远处。
大厅里食客们很多,听到响动就纷纷的看过来。丁无忧也扫了一眼,在座的不少都是熟客。那些人似乎也看到了丁无忧,脸上显露出几分尴尬,又扭过了头去。
也是,常在这条街上走的,谁不知道杂食居的那点儿破事儿呢?
笑话看了一两年,再有内情也了解得清清楚楚了。丁无忧满肚子的气,她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下去,冷冷的说:“舅妈,杂食居是我爸爸的牌子,你这样不太妥当吧。”
“嗨,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钱燕立刻就笑了起来。她对待丁无忧的时候,除了早年的谄媚,到后期多是刻薄。丁无忧一开始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听到刻薄话心里难受,暗地里还掉过眼泪。后来她明白了,对待钱燕这种人,就不能憋着,她横,你就要比她更横。所以到了后来,钱燕也极少在她面前这样洋洋自得了。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更何况我们还不是一个姓。我就是想告诉你。”丁无忧扫了眼堂口里吃饭的人,他们低着头,耳朵却高高的竖着,谁都不想错过这听八卦的机会。
“杂食居是我爸爸的牌子,它在美食街立了二十年,就算是b市的电视台,认的也是我家的牌子。你这属于盗窃,我可以去告你的!”
一说到警察,一说到告,钱燕明显慌了神。
而丁无忧严肃着表情,也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色厉内荏。
“别开玩笑了,师父的招牌可没有注册过。”
丁无忧猛地抬眼朝说话人看过去,她从未这样愤怒过:“梁白。”
这个人是白眼狼,丁无忧认了。他伙同舅舅一家干出那么多恶心人的事情,丁无忧也认了。因为她跟她爹眼瞎,丁无忧觉得,从此之后,他不要来打扰自己,垃圾就跟垃圾待在一起。总有一天老天爷也会让他们得到教训。
可结果呢?
这个人堂而皇之的用了丁兆军的招牌,还堂而皇之的诋毁着杂食居。
“小忧,你看,我早说你不懂。你走的是什么路数呢?你搞网红,搞营销,可是大家都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偶像的。”
丁无忧的手颤抖着,为了不让它继续颤抖,她用力的握紧了手:“沈一刀是爸爸的师妹,我爸爸会做的,她都会。”
“我是师父带出来的,大家都吃惯了师父的味道。只有我们才能做出真正的杂食居的味道。你看看客人们选择的是我们的杂食居,你就知道了。”梁白露出了浅笑。
这时,也有食客低声附和:“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来吃饭的,每天二十桌的限量,不是跟客人过不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