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的手艺,梁主厨也学了七八成,虽然差了点儿,但又有什么关系。”
“也不差了,还是有那个味。”
丁无忧脸色铁青,听着众人的话,她想要掉头走,但她的自尊却不能让她这么就离开。她甚至感觉到了眼里的酸涩,只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流下泪,让别人看了笑话。
流泪有什么用呢?最心疼自己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现在哭,不过是让仇者快罢了。
“你看看。”梁白的眼里浮现出了得意,他笑起来,“不要任性了。”
“那就来比一下吧。”沈一刀突然开了口。
丁无忧觉得温暖笼在她的手上,是另一个人的手掌,感受到的是另一个人的体温,她呆呆的顺着望过去,看到沈一刀冷冽的眼神和表情。
“比?”梁白笑了一声,“你跟我比?”
“你师父,是我的小师兄”沈一刀慢慢的开口,“你师父没有教好你,所以你也不懂尊卑辈分,而且还品性不端。不过这没有关系。我们来说一下杂食居。”
这话落下,梁白就涨红了脸。这一行虽然现在各种培训的学校多。但是骨子里依然流行着最传统的那一套,拜师学艺。这可是真正要端茶下跪叩头的那种。甚至有的人会想方设法的拜一个稍微不怎么样的师父,再通过这个师父的人脉结识再往上一层的厨师,巴结后再拜师。
师徒传承,说来是一个现代人已经摒弃的话题。但是在这一行当中,却依然有着极大的影响。梁白知道自己有些事做的不地道,但是在外面,他的名声还是要维护住的。否则的话,再往上巴结,又或是日后他要有了徒弟,也是极大的影响。
“小师兄跟我提过,他成功建起杂食居,是因为他在全国名厨的大赛上拿了金奖。”沈一刀环顾四周,看到周围人在窃窃私语。这件事,年轻人不知道,但是老人却多半都知道的。“这奖还在杂食居挂着呢。我们就来看一看,谁有资格继承这块牌子,如何?”
“全国名厨大赛?”
梁白冷笑了一声:“正好,我已经报名了。”他心头也有暗喜。这个比赛他当然知道,也听自己师父提起过。甚至在丁兆军生病前,他还曾梁白提到过,觉得梁白的手艺到了,可以去试试。
“我丁兆军的徒弟,怎么也得给我拿个冠军啊。”
那时候丁兆军拍着梁白的肩膀说道。因为丁兆军的这句话,梁白对自己很有自信。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沈一刀知道梁白也有报名,点了点头,波澜不惊。她按住丁无忧的肩膀,把她往回转,两人往回走了几步,沈一刀又扭过头来,“既然还没有比,那你们的招牌也没必要挂了吧。要不,多名不符实呢。”
四周人笑起来,梁白没有开口,这是老板的事情。倒是钱燕怒气腾腾的喊起来:“说什么呢!杂食居就是你们的了吗?”
“电视台认证了的,你们要是剽窃我们的装潢和名字,那也只好曝光让大家来评评理了。”沈一刀说完,朝钱燕露出一口白牙,“我们毕竟只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办法嘛。”
两人就这么在钱燕的骂声中走了出来。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沈一刀才低声说:“你……要不要哭一哭?我,我可以借个肩膀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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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刀还是没有成功的借出肩膀,丁无忧只是把眼一擦,看着沈一刀笑。
“我是姐姐,比你大呢。而且我还是老板……你已经冲在前面了,但是我不能用你来疗伤。”
沈一刀安静的看着丁无忧,没有说话。丁无忧也回望着沈一刀,她们两的身高有差别,但毕竟是两个女性,不会差异过大。因此丁无忧很容易就望向了沈一刀的眼睛。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笑起来会带着弧度,不笑的时候,又会显得凉薄。而现在,这双眼睛里似乎带着一点忧郁和不开心。
“不是疗伤……”沈一刀轻声说,“我只是,只是……想要帮帮你。”她的话很慢,每说几个字都要停顿一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一句话正确的,顺畅的说完。
丁无忧看着沈一刀的样子,突然有些恍惚,她似乎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种莫名的眼熟,可是只是一晃眼,这种感觉又消散开来。或许只是每个人都有过的,既视感吧。丁无忧这么想着,她拍拍沈一刀,笑笑:“全国名厨大赛啊……你是怎么想到的。”
“小师兄说过”沈一刀乖乖的低头,“我来之前……师父也叫我去报名来着,只是……”
沈一刀没有说话,丁无忧也无从知道这只是后面的意思。丁无忧想了想,又问:“有把握吗?”
全国名厨大赛是厨师的盛会,圈内人很认可,可以说是含金量很高的一个比赛了。因为比赛采用的是四年一次的赛制,又有人戏称是厨师里的奥林匹克。每次比赛的时候也有电视台全程播放,就算是不懂的人,看着也会觉得是一种享受。
比赛当然不是谁都能参与的,至少需要拿到一级及以上的厨师证才可以。比赛通常按菜系作为区分,设立一个主题,让厨师们自由发挥。而且一旦参赛得奖,此后就无从参赛。对于厨师来说,没有得到金奖,那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丁无忧小时候就被她爹抱在怀里听他吹牛。这是丁兆军人生中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因为他反反复复的跟女儿说。
说的久了,丁无忧就会觉得很不耐烦,还会怼一下丁兆军。可是丁兆军从来都不会不高兴,在丁无忧小时候,他只会笑眯眯的,用自己的大胡渣子去扎女儿的嫩脸:“乖乖,你爹一辈子呢,没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情。但是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就是这个奖了。以后啊,以后你就知道你爹多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