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和晏晴從壽芝堂出來時,晏然被頭頂上嘰嘰喳喳的喜鵲叫聲吸引,想找棵樹爬上去看看喜鵲窩,可壽芝堂前的院子並無大樹,滑溜溜的廊柱,又不能攀爬,晏然瞬間懷念起谷蘭莊的日子,低頭鬱郁地「哎」了一聲。
「妹妹,怎麼了?」晏晴歪頭問道。
「沒什麼,姐姐一會做什麼?」晏然反問。
「我要去練琴,祖父為我請了南樂坊的樂師,下午要來查我的功課,妹妹,要不要去我房間坐坐,聽說你琴彈的也很好。」她想起兩年前王氏在渚荷軒同她說的話。
晏然一怔,手摸鼻尖,心裡泛起嘀咕:「我都沒摸過琴,何來彈得好?這是母親跟她說的嗎?去姐姐房間,她要是發現我不會彈琴,豈不是很面子?況且,這大好的天氣,不正適合逛園子嗎?」
晏然對這個「燭光寶氣」的姐姐,並沒有興,就像百姓看見皇帝,也無話可說一樣,她眼珠一轉,搪塞道:「既然下午有樂師來查功課,我就不耽誤姐姐練琴了,我們姐妹倆日後相處的日子多著呢!」她抬頭望著晏晴,明媚一笑。
「不妨……」
晏然握著晏晴的手,煞有介事道:「姐姐儘管去練琴,這練琴就跟吃飯一樣,每多吃一口,肚子感覺都不一樣,一會去我去院子裡轉轉,我還沒逛過呢。」
晏晴憋著小嘴,還想再次發出邀請,就在這功夫,夏景夾著一件淺藕色衣裳迤邐過來,「果然都在這啊,這是綺霜娘讓我給綺霜捎的衣裳。」說罷,她把衣裳遞到綺霜手中,又重複了一遍她娘的囑咐。
綺霜高興地把衣服抱在懷裡。
晏然無比羨慕地看著她。
「夏姐姐來得正好,我要去練琴,你若沒事,陪我妹妹在園子裡逛逛吧。」晏晴吩咐道。
夏景很愉快地接受了這個任務,雖然她只是一個梳頭丫鬟,但是她很願意與晏家這個最得寵的大小姐,多些私下接觸。
晏晴和晏然就此一東一西的分開。
晏然走的果決,晏晴卻失落地回頭看了好久晏然的背影,她曾無數次幻想妹妹回來後,如何與她彈琴,玩耍,可眼見妹妹回來了,又好像與她很陌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說晏然會彈琴嗎?」晏晴喃喃道。
綺霜只顧摩挲手中衣裳,滿心歡喜,沒注意晏晴說什麼。
晏晴生氣地撅起小嘴,用小手推著綺霜的肩膀頭,急切道:「問你話呢?」
「大小姐,我看二小姐是不會彈琴,你看她那身穿戴,還有吃飯樣子,閨閣禮儀她都不懂,怎麼會彈琴呢?」綺霜依舊低著頭,不錯眼珠地欣賞自己的衣裳。
「我這妹妹挺可憐的。」這是晏晴對晏然的最初印象。
綺霜見晏晴表情訕訕,勸解道:「大小姐無需要長吁短嘆,人各有命,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二小姐有二小姐的造化,你也不用可憐她,反倒是二小姐一身鄉下粗魯習慣,別帶壞了你,你是長姐,若你不能約束她,那就離她遠點,還像以前那樣各過各日子,也挺好的,若是大小姐覺著孤單,可以去隔壁找隋家姑娘玩,那才是正經的名門閨秀。」
「是啊,你說的也有道理。」晏晴點頭應道。
另一邊,夏景牽著晏然的小手,出了壽芝堂的院子,她一邊用手輕拭去額頭上的汗珠,一邊熱氣吁吁地對晏然說:「二小姐,我帶你到渚晴軒轉轉,然後就送你回房吧,老話說的好,『八月的日頭,曬破瓦』,眼瞅這大毒的日頭就上來了,你別再中了暑氣。」
晏然是在鄉下野慣了的孩子,對天冷、天熱都不太在意,她知道夏景是自己嫌棄熱才這麼說,可也沒辦法,只好勉強點頭答應。
穿廊過院,東轉西轉,還沒到渚晴軒,先到了一個叫裊晴園的地方,這個園子開闊方正,地上鋪滿了青磚塊和鵝卵石,園東側的牆腳種有一排毛竹,毛竹前置有一石桌石椅。
此時園中有一青年壯漢,虎虎生威地打著一套拳法,汗滴沁滿額頭,臉也泛著紅光,淺藍色的棉衫被汗水浸透了一大半,幾隻路過的雀鳥,剛想落在毛竹上,就被一陣拳風嚇的飛起。
第22章22痴心
夏景拉著晏然的小手,立足在園門下,「你看那是誰?」夏景聲音透著喜悅和一絲羞澀,臉頰上的紅暈像桃花落水,片片散開。
晏然仰頭看著夏景,笑嘻嘻道:「我父親。」
晏承恩見晏然站在月亮門下,先是一愣,忙收拳起身,顯然他還沒適應家裡多一個小孩,緩過神後,他連連招手,笑著叫小孩過來,同時扯嗓問道:「然兒,用過早膳了嗎?」
「回老爺,二小姐剛剛在壽芝堂同老爺一起吃的早飯。
「回父親,剛在祖父房間裡吃過了。」
晏然與夏景異口同聲。
夏景回復急切,聲音洪亮。
晏然聲音怯怯,說完就抿起小嘴,雖然與晏承恩接觸不多,但小孩的直覺告訴她,這些親人中,父親是最好相與的。
這或許源於晏承恩的好相貌,或許源於昨天他為晏然說了一句「公道」話,或許源於女兒對父親天生的信賴。
「為父這拳厲害嗎?」晏承恩喘平粗氣,眼神在夏景臉上掃過,停留在晏然粉嘟嘟的臉蛋上。
他語氣中透著成人身上,少有的童心未泯似的得意,在場所有人並不認為那是幼稚,反倒都投之以羨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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