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靜是喜怒都在臉上的人,她雙手支著桌面,手掌托頰,一臉陶醉道:「我也覺得好看!」
晏然不敢置信地問:「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婚姻大事,非同兒戲,晏然不由警惕起來,「只見一面,你知他籍貫哪裡?家中還有何人?或已娶妻,也未嘗可知。」
隋靜嘴角一揚,好似在笑晏然太過小瞧她了,「我打聽過了,覃公子與我年齡相當,還未娶妻。」
晏然滿飲一杯酒,掩嘴笑道:「怪不得說『女大不中留』,之前我還不信,看你這樣子,我倒是信了,」儘管她心裡湧起莫名的不安,可又因隋靜有了心上人,而異常高興,她主動給隋靜斟滿酒,想聽聽她「情竇初開」的感受。
「這有什麼可笑的?哪個姑娘大了不嫁人?」隋靜舉起酒盞,一飲而盡,「十年前,我就想明白了這個問題,我讀書習字,勤操絲竹,不輟翰墨,目的就是嫁個好郎君,相夫教子,安享餘生。」
這一點,晏然深信不疑,她第一次見隋靜時,隋靜才十二歲,就已經開口閉口全是「待我日後嫁人。。。。。。」當時她還覺得這個姐姐好奇怪,這麼急著嫁人,不怕生不出兒子,被夫家休嗎?
「可我爹,卻只想用我攀附官員,實現他的宏圖大業!」隋靜臉色暗了下來,她握著酒壺不放手,一遍遍自斟自飲。
晏然見勢不對,奪過酒壺道:「不能這么喝了!」
柳娘聞聲從外屋進來,氣呼呼看著隋靜,她知勸也沒用,索性不說話,只是盡責地守在隋靜身旁。
「你走開,像瘟神一樣,你去我娘那告狀去!」
「她心情不好,你別跟她計較,」晏然見柳娘一臉委屈,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讓綺雲帶著柳娘一同去備醒酒湯。
屋內沒外人了,晏然握著隋靜的手,語重心長地問:「你想嫁個什麼樣的人呢?」
隋靜抬頭,臉頰緋紅,「嗯。。。。。。」她嘴角上揚,顯出一對漂亮的梨渦,遲疑片刻後,她含羞帶笑道:「要長得威猛神武,氣宇軒昂,像汝父一樣!」
「我爹?空有一副好皮囊!」晏然差點沒笑出聲來。
隋靜自顧自道:「家世嘛,我不計較,只要他對我好,對我一人好……」
越是沒有要求的要求,越是難做到,晏然無奈一笑,不置可否。
「對了,」隋靜帶著濃濃的醉意,用僅存的二分清醒,關心起晏晴,「你姐姐的親事定了嗎?我聽說晏老爺看中了官醫提舉司的孫子趙一凡。」
「應該是,我聽我娘提過,」晏然悠悠回道,她想起半月前的早上,王氏還因為這事跟晏承恩狠狠爭吵了一場,王氏嫌官醫提舉司是個沒實權的虛職,不如在工部、戶部、吏部當差的油水多,有前途,而且相貌平平,配不上如花似玉的晏晴。
晏承恩對晏晴的婚事沒有任何意見,他給王氏的答覆是:誰不滿意,誰就去老爺子跟前說,莫要與他絮叨。
至於晏晴是什麼態度,晏然不得而知。
「你以後要嫁什麼樣的人呢?」隋靜緊靠著椅背,頭朝後仰,她似乎在努力讓自己清醒,又好像很享受酒後的迷離。
此刻,雨收霧散,偶爾屋檐上,落下幾滴雨珠,有規律地敲打著青磚地面,晏然走至窗前,推窗望月,月光沒有照到的牆角,漆黑如墨,她忽然有一種衝進那片墨色中的衝動,因為隨著姐姐和隋靜的出嫁,下一個出嫁的,就是她了。
一方面,她迫切想嫁人,離開這個沒有溫度的家,另一方面,她又覺得不能將改善生活處境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隋靜不耐煩地催問,我都跟你說了真心話,你卻總是對我藏著掖著。
「婚姻前世定,豈是我能左右?與其讓我想以後嫁個什麼人,不如讓我想法子多賺些銀子!」晏然返身笑道。
「就算晏家不如往年輝煌,就算你在這個家,如何不受待見,可你的花銷用度……」隋靜掃視了一眼四周,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結論是錯的,可還是決定順著剛剛的思路,把話說完,「你們晏家,不論怎樣,也不會少了你的仨瓜倆棗,我真不明白,你為何那麼喜歡賺銀子!」
「就憑我爹是朝聞街第一敗家子,」晏然嘆氣道:「若晏家徹底敗了,姐姐可想過,我家若籌不出像樣的嫁妝,我娘會把我嫁到什麼樣的人家,那時,誰來護著我?我。。。。。」晏然欲言又止,舉起酒盞,一飲而盡。
「我護著你!」隋靜一把摟住她肩膀,豪氣道。
***
「我護著你!」就是這句話,讓晏然認定隋靜是她此生最好的朋友,是勝過血緣關係的親姐姐。
話說三年前,在一個春光漸長,繁花盡染的日子,晏承恩耍錢博得了一塊上好的玉如意,回家正遇院中苦練武功的晏然,晏承恩一高興,順手把如意送給晏然。
王氏得知後,以「晏然性格毛愣,這麼好的如意給她保存,不出兩天就得碎掉」為由,執意從晏然手中要回如意,轉手送給了晏晴。
晏然不恨寡,只恨不公,她對王氏的不滿由來已久,此事讓她徹底崩潰,金英堂上,她顫抖著身板,大聲質問王氏:「我也是晏家嫡出的女兒,為何娘要如此偏心,難道我不是晏家的孩子?那你把我送到我親生爹娘那裡去!我也不想浪費晏家的米糧!」
王氏哪裡受得了別人與她叫囂,抬手便給了晏然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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