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似乎覺得言語上的表現遠遠不夠,於是大張著雙臂想要表現雪崩的厲害,嘴裡同時也為雪崩配上音,「砰地一聲,積雪鋪天蓋地從天而降,陳安豐來不及躲就被埋在了深雪中。」
眾人隨著說書人的停頓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說書人搖頭嘆息,「但是陳安豐命大,被一位上山打獵的獵戶救了。只是他受的傷太重了,最終沒有撐住。臨死前,他拖了那位獵戶,請求他將神花送至張府,並將身上所有的錢財都給了獵戶作為報酬。獵戶為陳安豐的真情所感動,於是不遠萬里地將神花送到了張家姑娘手中。
張家姑娘的身體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不過是張家富裕,靠著各種名貴的藥材才能將身體吊了三年。
誰也沒想到這麼吊了三年,竟等來了生的希望。那神花果然能救張家姑娘的命。
沒過多久,張家姑娘就痊癒了,聽說了陳安豐為她做的事情後,她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不吃不喝整整三天。」
下面有些小姑娘和婦人已經隱隱有著啜泣聲,個別感性的男人也紅了眼眶。
君旻聽到這裡眉頭微皺,看了一眼一旁無聊打哈欠的緣衣,眼中有些晦澀不明,隨後轉過頭等說書人交代結局。
「出來後,張家姑娘跪別父母,收拾了一些行囊,去了極北苦寒之地。後來那位曾經救過陳安豐的獵戶再次進山時,在曾經救下陳安豐的地方遇到了張家姑娘的屍骸。」
說書人有些唏噓:「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
這話已結束,下面本來啜泣的聲音像是突然打開了門閥,哭聲愈發大了。
緣衣嗤笑一聲,「你說,這張家姑娘是不是很傻?」
緣衣這話明顯是問君旻的,但是一個滿臉鼻涕眼淚的姑娘像是有人罵了她的偶像一樣,瞬間就怒了,也不怕緣衣了,「你懂什麼,張家姑娘和陳安豐只見是絕美的愛情,你又怎麼會明白。」
說話就說話,說完還一臉鄙視地看了一眼緣衣,明顯就是說你這個殘暴的人是不懂愛情的。
君旻皺眉,眼神微涼,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那個姑娘,小姑娘撞上君旻的眼神,禁不住打了個寒噤,紅眼睛深處溢出了恐懼,渾身發涼。
恐嚇的效果達到了,君旻終於收回了看死人的目光。
緣衣看到了君旻的動作,她也不在意,只冷笑道:「陳安豐為了救她,連命都丟了。陳安豐不就是白死了,這還不是傻。」
第68章
那姑娘被君旻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腿都軟了,在那裡哆嗦了半天,哪裡還敢說什麼反對緣衣的話。
跟隨兩人前來趴在牆頭上曬太陽的糖葫蘆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不明白這群人有什麼好爭的,那張家姑娘本也不是為了陳安豐死的,談什麼「直教人生死相許」?
糖葫蘆這邊鄙視著無知的凡人,城門口一片混亂。逃難而來的人擠在城門,大嚷著:「大楚皇帝死了,快讓我們進去。」
守城的將士不讓進,逃難而來的人像是下一刻後面就有敵軍要趕到將他們全部殲滅一樣,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推搡著,人數龐大,士兵竟隱隱有些抵擋不住。
陳禮於城牆上遠遠地看見了,臉色鐵青,吩咐身旁的士兵道:「你去通知兩位當家的,讓他們來城門口。」
被抓住的士兵儼然還沒有從大楚已經亡了的消息中緩過神來,臉色慘白,直到被陳禮揪著領子晃了好幾圈才猛地點頭道是,連滾帶爬地找李虎和王予之去了。
陳禮轉身低眸,身體踉蹌了一下,雙手扶住城牆,眼底含著深意。
大楚亡了這個消息也讓他有些震驚,但是不可否認內心深處隨之而來的是不易察覺的喜悅,大楚亡了,他們就可以起義了。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天下也不是只有那些王侯將相才能追逐的。
陳禮緩緩抬頭,目光冷然又帶著些憐憫地看著城樓之下混亂的百姓,眼底卻是掩藏不住的野心。
城下百姓掙扎著妄圖穿過這堅硬的城牆,去尋求城牆那邊的安穩生活,但是他們一路從南方逃難至北方,能活著已是實屬不易,如何能推搡過這群年輕力壯的士兵。
人在死亡面前總是有著出乎意料的力量的,明明是一群骨瘦嶙峋的流民,卻硬是撐過了陳禮又加派來抵擋他們的士兵,眼看著要衝到城門口了,門軸滾動發出了咯吱的聲音,城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畫面仿佛被定格,眾人傻愣愣地看著一個壯漢騎著高頭大馬肅然地緩緩朝他們走來。
「吁」,李虎拽住馬韁,按照王予之所說,翻身下馬,對著一群百姓行了個大禮,「如今正逢亂世,城門管控嚴格,還望各位見諒。」
李虎這個操作著實震驚了眾人,一時間眾人竟不知道該怎麼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但是都都十分有默契的捏緊了手中的包袱或者武器。
原因無他,實在是李虎一臉兇相,即便是作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看著也不像個好人。
這一年大楚遭受的又何止是戰爭,年初南方一場瘟疫徹底重傷大楚,也重傷了這群世代住在南方的人。倖存的人還未來得及過上安穩的日子,戰爭一觸即發。
大楚亡了,他們一路逃難而來,受過多少苦難和苛責,已經下意識地對外人提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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