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八个字是陈生要求的,经常在摊子上吃面的王哥笑着说,那老大爷的书法堪称一绝,写的字从来不卖钱,只送给合眼缘的人。
「莺莺,这是我们收到的第一份礼物。」陈生说。
「给我一碗汤面,不要葱。」
声音响起,手里的碗几乎是应声而碎,我记得这个声音。
「臭婊子,这么晚还没回来。」
「臭打工的能有什么钱,玩玩就行了,王子你摸了屁股的那手昨天晚上都没洗吧!」
。。。。。。。
「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呦,臭娘们跑这里来了啊。」
「跑——」我拉着陈生,仗着熟悉地势,躲开了那个人。
转角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小混混的右眼紧闭,褶皱着像一个皱巴巴的花生皮安在上面。
晚上陈生抱着我:「莺莺,我们报警吧!」
「报警?」
「对,报警,我们有错我们认,该赔偿就赔偿,该坐牢就坐牢,我查过了这样的被判不了几年,我们是自卫的,那是个意外。」
「意外?」
「对,只是个意外,我们赔点钱,只是我的莺莺手术要推迟了。」
7
陈生真的报警了。
「你们说你们自卫伤人?」
「拿刀伤人致人轻伤以上的涉嫌犯故意伤害罪,属于刑事案件。犯此罪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但你们事出有因,又是无心之失,我会联系受害人调查取证后在进行案件审理。」
「我们赔钱行不行?」
「具体的案件结果需要我们调查后进行,如果你们陈述的事实真实,对方存在凌辱女性的情况,双方调解的可能比较大。」
我和陈生没有再出摊,警察很久很久都没传来信息,天光亮了又暗,平静的荡不起一丝波澜。
陈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夕颜,这是紫色的,每天插在家里,精心养着也逃不开天光消失后化为泥土。
我以为日子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黄毛出现了,带着他紧闭褶皱的眼睛。
「你要二十万?」
「二十万,买个消停,不贵吧?」
「法制社会了,我也不想每天盯着你们,打又不能真打。」
「不给也行,你给我生个儿子。」
黄毛挑起我下巴的手被陈生打掉,「我们给,差一点凑够二十万,你先等等。」
黄毛走了,我和陈生抱着钱匣子数了很多次,只有8万,是陈生卖血换来的。
陈生一晚上没有睡,第二天睁着猩红的眼睛说「我要不。。。。。。」
「吃饭!」我把饭盆扔到陈生跟前。
这么多年,除了陈生,康先生也告诉过我。
「不管是个什么东西,活着就得有口吃的,吃得下去那口饭,你就能活下来。」
于是我和陈生好好的活了这么多年。
第二天是个新年,房东说要用阁楼,当天晚上灯火通明,我和陈生在烟火里敲开还亮着的超市、面馆要来了搬家用的纸箱子。
陈生还买了一碗汤面,我们坐在台阶上看灯火漫天。
陈生走了,留下一张纸条,用拼音写着:
——钱给你留下,家里的东西找了货栈的板车会拉到新的地方,以后好好爱自己,勿念。
我以为我会很伤心,我裹好自己的马耳,静静地等待搬家的人来到,一股脑儿的把东西都卖了。
一共150。21元,比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多0。21,却少了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