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不免会胡思乱想。
山寨的马匹很多,路上经常会看到马粪。会不会有人踩了马粪,然后又从我躺的地方走过?又或者,有人曾在这吐了一口痰?想着想着,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像叠罗汉般,一层压着一层往上冒。可为了将长孙信骗回来,我只能咬着牙,忍。
不一会儿,周围一团乱,有人给我灌水有人拍我的脸。可还是没听到长孙信的声音,于是我闭着眼睛继续等。不料,不知是谁坏心眼,用指甲在我的人中上使劲一掐,疼得我差点叫出声,不得已睁开了眼睛。
眼前晃动着几张熟悉的人脸。
“大嫂,我头晕。”晚上没睡够,不用假装我的头也晕得很。
大嫂的脸上洋溢着少有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没事没事,正常的,都晕,来,咱们到床上睡去。”
我抓住她的胳膊慢慢地站起身,依在她身上:“大嫂,我想见长孙信。”
“已经叫人去喊他了,别急。”
果然,我刚躺好,长孙信就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冲到床边:“露儿,没事吧。”
我伸手牵着他衣袖,尽量使自己显得虚弱无比:“我的头好晕。”
他满脸愧疚,柔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架。”
我噘着嘴,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嗯,你是坏蛋,我很生气。”
旁边的大嫂抬手就给了他一栗子:“你这臭小子,她身娇肉贵的,你还气她。”
“姐?”长孙信扭头望着她,有点懵了,“你……”
大嫂弯下腰,将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长孙信先是一愣,随后欣喜地笑了起来:“啊哈……”
大嫂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能说不能说,不能惊了投生娃娃,第一个得特别注意。”
“对对对,不说不说。”长孙信两眼放光,呼吸急促,脸都笑扭曲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哈哈哈哈哈。”
“我们长孙家的男人,干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嘛,哈哈哈哈哈。”大嫂也仰天大笑。
我生病,他们高兴成这样?看着他们失控的样子,我很纳闷,心里头毛毛的。
“长孙信,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怪难受的呢?”我怯生生地问。
大嫂抢先答:“他当然留下来陪你,有个阳气十足的男人在身边,百邪不侵。”
“姐,我还要守黄金。”
“急什么,洪虎的武功不比你差,让他带人先守着。一会儿我帮你们把东西拿到玉翠山去,然后你和二妹一起过去,你再和赫尼换个位。”
“姐……”
长孙信还想说什么,大嫂眉毛一竖:“连孩子的平安都保不了,还保个屁山寨?你以为你多重要,缺你一会子又不会死人。”
在大嫂的命令下,长孙信终于决定留下来照顾我。达到目的,我松了一口气,瞬间困意弥漫。
“看你很困,好好睡一会儿吧,我在旁边陪着你。”长孙信说道。
我点点头,抓过他的一只胳膊,紧紧地抱在怀里,这才放心地睡了起来。
晚霞如火,从天边一直燎到湖面,入眼之处一片赤红。
湖心亭中,洁白纱帘优雅地舞动着,小巧的木槿花圆桌上,凤耳雕花炉里正腾着一缕缕飘渺的白烟。一袭粉衣的若桃坐在圆桌旁,正闭目打坐,俏丽的面容上染着两抹红霞。
我拿着几支翠竹,撩开纱帘,轻轻走进去,将竹叶插在白玉瓶里。然后趴在她身旁,着迷地看着湖面上变幻莫测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