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颜薇觉得可笑,东陵才是他的家,而北倾,对他来说只是一座牢笼而已,她又怎么能够奢求宁风澈能够回来呢。
“公主殿下,回去吧。”宫女为北颜薇披上狐裘,挡住迎面吹来的冷风。
北颜薇摇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风吹起她的裙角,猎猎作响。
司南现在是猫的模样,偷偷地探出脑袋,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北颜薇。
不知是不是眼花的缘故,北颜薇好像看见一个翩翩少年。
她擦了擦眼睛,再次望去时,那里明明是宁风澈的猫。
马车缓缓前行,宁风澈一直看着北颜薇。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放下帘子,闭上了眼睛。
司南又变回了人形。
猫的生长度要比人类快的多,短短两年间,他就从九岁的小孩子长成十七岁的模样。
唯一没变的,只有那头银白胜雪的头。
这种在人猫形态之间不切换的模式,有个致命的缺点——
每次他变成人形的时候,身上都是光溜溜的,没有半点布料的遮挡。
于是宁风澈常常多准备一套衣裳,看到司南变成人,就拿衣服盖住他的身子。
司南穿好衣服,语气酸溜溜的,甚至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子醋味儿:“你舍不得她么?”
“没有,只是想到很快可以回去,有些激动罢了。”宁风澈低眸,嘴角勾起一丝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
司南看见了他的手上暴起的青筋,他在隐忍,一种制造杀戮的隐忍。
……
马车赶了一天,在一个边陲小镇停下。
三个小太监都坐在车外,他们道:“世子,天色已晚,咱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宁风澈应了一声,他们便掀开帘子,准备进来扶带有腿疾的宁风澈下车。
看到车内的景象时,他们顿时露出见鬼的表情:“这……这车里,什么时候多了人?”
“嗯?”司南似是惊讶地捂住嘴巴:“你们能看见我?”
恰好有一阵阴风吹过,司南那头白随风乱舞,像极了传说中的妖魔鬼怪。
几个小太监吓的一边尖叫一边跑路,其中一个裤子掉了,却倔强地用手提着,继续往闹市中跑。
司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嘚瑟地晃晃脑袋,“这些人胆子可真是小。”
“嗯。”宁风澈侧头看了看他,嘴角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见四下再无认识他的人,他竟然站了起来,往车外走去。
司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
半晌,他忽地愣了愣,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等等,你为什么会走路?”
他的腿不是早在两年前就被淑皇后踩断了么?连太医都说没救了。
他的反射弧实在是长,宁风澈停下脚步,牵起司南的手,淡淡道:“我会医术,只是想装装样子给所有人看。若我的腿完好无损,北倾帝是绝不会这么轻易放我回东陵的。”
“哦。”司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身体为什么还是这样弱?也是想装装样子么?”
宁风澈沉默几秒,惨白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轻轻笑了一下,可笑意进不了眼底:“我母后给我的那瓶毒药,是古时流传下来的奇毒,没有解药。”
“我最多能活到二十岁,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当时不答应她的话,大概此时,坟头都长满草了罢。”
他缓缓说着,明明遭受了非常人所能承受的一切,可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多难过。
司南看在眼里,实在是心疼得不行。
为了不让宁风澈继续回忆这些伤心事,他急忙转移了话题:“那边好多人在放烟花,我们也去看看吧。”
他牵着宁风澈的手,一路前行。
街道两旁的树上系满了红灯笼,一派喜庆热闹的模样。
不远处的小河里,漂浮着许许多多的莲灯。风一吹,火光摇曳,河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许多情侣在河边放烟花,各色的烟火交织在一起,绚烂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司南带着宁风澈在小河边坐下,叽叽喳喳地讲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莲灯是怎么做成的,烟花又是怎么做成的。
是甜粽子好吃,还是咸粽子好吃,还是原味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