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并未对她说起过。
江晚月收了心绪,问阿文道:「外公身子如何了?」
旁的也都算了,唯有外公的身子,让江晚月放不下。
阿文笑道:「你外公身子骨好着呢,每日在江山吃鱼饮酒,快活似神仙。」
江晚月眸光黯淡:「走春未曾归家,是我不孝,再过些时日,我定会和……我定会回去看他老人家……」
阿文和笛儿都道:「你外公特意嘱咐了,让你莫要以他为念,你和你家郎君在京城过好了,他在碧胧峡才会好。」
江晚月顿了顿,问道:「外公如今还亲自出船吗?」
外公漕运风生水起,已有上百人,数十条船,但外公向来喜欢亲力亲为,始终亲自押送。
江晚月不想让外公操劳,风大浪急,心头总是不安的。
阿文笑道:「你外公几乎次次跟船,不过你也莫要担心,有你舅舅在,他会照应的。」
阿文口中的舅舅是外公的远方亲戚,认养过继在了江晚月外公的名下,如今也渐渐接手了外公的漕运家业。
江晚月将家书递给阿文:「这信务必带给外公和舅舅,我想这是一个好机会,务必让舅舅三思,莫要错过良机。」
笛儿笑着点点头,蠕动嘴唇,终究轻声道:「晚月,你在京城,要照顾好自个儿。」
江晚月俏皮一笑:「放心,有你们送的双耳锅在,我在吃食上是定然不会受委屈了。」
阿文离别时拥了拥江晚月瘦削的肩,奇道:「都春末了,你怎麽还披这麽厚的氅衣?」
江晚月下意识强笑:「我素来畏寒……」
阿文挑起眉心:「可笑,你可是雪日封河,还能一身薄裙在湖畔安然垂钓的人,你若畏寒,全碧胧峡的乡亲都要笑了……」
阿文顿了顿,终究只低声道:「太为旁人着想,消磨的都是自个儿……你……你要疼惜顾念自己……」
江晚月鼻尖涌上淡淡的酸涩,轻轻点了点头。
如今已是仲春,自己仍盖厚被,谢璧问过一次,江晚月说自己畏寒,谢璧深信不疑,未曾多问。
可但凡留意过她的零星过往,便能瞬间道破她的谎言。
第16章第16章
气温日渐热似一日,炽热的午阳晒着京都街头满架蔷薇,花盛荷香,夜风熏人,转眼已到了立夏。
谢璧手持竹扇立在窗前,眸光深处闪过一丝晦暗。
气候渐渐升温,与之形成对比的,却是妻子对他的态度。
也许是因了太过疑心,谢璧这些时日,总能察觉到江晚月对他的方式和以往不同。
之前每早醒来,江晚月用香炉亲手熏好的朝服已规规整整放置在床畔,温暖中萦绕淡淡香气,不同於他熏的雪梅香,是江晚月衣衫上常常出现的枇杷和茶糅合之味。
衣袍穿身上的瞬间,谢璧总生出被妻轻轻拥住的错觉。
可最近,江晚月不再刻意早起,熏暖朝服。
初夏,月光洒在雕花窗格上,微燥的风缓缓吹拂进床畔的纱帘,谢璧半躺在床畔,手持一卷书,状若无意问道:「这些时日晨起,未见朝服薰香?」
江晚月侧身,轻声道:「入夏炎热,香炉熏衣已不合适,雪影每日都在朝服里放了香丸,也可留香。」
谢璧捏了捏书,眸色沉了沉笑道:「也许是闻惯了,还是你熏得更妥帖……你用的……是哪一味香?」
江晚月轻笑摇头道:「夫君说笑了,都是我从永州赶集时随手买的农家香,哪儿比得上京城御香。」
谢璧也不好再追问,笑道:「那等今年冬天,还要劳烦夫人熏衣。」
江晚月勾起轻而薄的笑意,昳丽面容笼着月光,如隔云端。
「对了,我明日休沐。」谢璧心里没来由的不安,他放下书,走过去,在灯影里拥住妻的肩头,低声道:「你来东都这麽久,还没怎麽出过门。」
江晚月纤细的睫毛垂下。
她至今也忘不掉,她刚进京城说起灯笼时,谢璧轻轻皱眉的模样。
谢璧甚有气度涵养,却在那个瞬间,露出对她无知的鄙夷不耐。
可如今想想,不止是她,无论是谁来到新的地方,都会对周遭风物不甚了解,都会手足无措。
谢璧若有心,尽可以为她提点。
谢府位於皇城附近,只需一盏茶的时辰,就能走到最繁华的金雀街,谢璧腹中有诗书无数,闲谈时自可将京城之事说与她听。
可她如何能要求他呢?
刚来京城的她,於他只是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如今,她总算等到谢璧这番话,已算是难得可贵吧?
江晚月轻轻笑了:「好,明日我们一同出去走走。」
朝廷的休沐日,从首辅近臣,到小官小吏皆是休沐的,这一日天气放晴,暖阳高悬,不少人都出们游玩赏花。
二人本想去金明池,谁知到了附近才发现马车望不到尽头,处处人头攒动,江晚月在马车上掀帘,看了看乌泱泱乱糟糟的人群,想着谢璧喜静,便道:「人太多了些,再说前些时日我也恰和阿文她们去过,不若另换个地方。」
谢璧远远看到人群已经开始皱眉了,自是不愿过去的,他略一思索,便想到一处好地方:「也好,城北有一处香湖,周遭遍种荷花,还能泛舟荷池之上,上次还是崔漾带我去的,地方僻静,游人甚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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