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卿瞥他一眼,“给?宋大人?端盆温水来洗手?。”
来宝回?神?,慌不择路去烧水了,他有预感,解下来二人?说的事,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太监能听的了。
谢瑶卿看了一眼宋寒衣,纵然时空不同,但?她们二人?默契如常。
宋寒衣将手?上最后一抹血迹擦去,略过审讯的过程,平静的禀报结果,“那人?倒是什么都招了。”
“向家这一路高升,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可?不少,行贿受贿这都是小?儿科了,更有甚者,还有鱼肉百姓,私吞赈灾钱粮,私收税款,草菅人?命等一系列恶事,其中和向晚有关的,便是三年前纵容手?下强奴闯入百姓家中,抢走向晚,而后授意当地县城,打死向晚之母,逼死向晚之父,逼得家中幼女南下逃难。”
谢瑶卿平静的听着,淡淡的回?应着她,但?宋寒衣总觉得这位大臣们眼中的冷面七殿下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了。
谢瑶卿斟酌片刻,命令道:“孤给?你三天?时间,在赏荷宴前把证据找齐,务必把这件事办成铁案、死案。”
宋寒衣没有异议,当即拱手?领命,带着手?下利落的出宫办事去了。
三日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澄镜一样的碧波谭与天?际相连,湛蓝天?际上云卷云舒,碧波谭上也掀起琼雪一般的波澜。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
碧波谭中莲叶亭亭如盖,鲜红芙蓉点缀其中,不加雕饰。
仍旧是上回?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郎,只是这一回?他们再也不敢孤立向晚了,再看不上向晚,也只能捏着鼻子?,夹着嗓子?不得不讨好向晚。
谁让向晚是唯一一个谢瑶卿亲自下了帖子?请来的郎君呢?
总有不甘心的想要压过向晚一头,比才情?是比不过了,只好比一比钗环首饰,衣衫物件,只是这一回?,他们竟连这个都比不过了。
向晚一改往日素净简陋的打扮,绰约衣衫虽仍然以清雅的浅色为主,但?有眼的都能看出用料之讲究,纹饰之华美,那一簇簇含苞垂露的幽兰和那一团团栩栩如生的蝴蝶,恐怕都是由?最精巧的绣工一针针一线线连夜绣出来的。还有他头上的发冠!羊脂玉打就,通身莹润无瑕,镶嵌着七色宝珠,华光流转,一只凤形玉簪将他漆黑的长发挽住,固定在发冠之中。
他哪来的这么好的衣裳!
不甘心的小?郎君们只好一边眼红得跺脚,一边在心中嘀嘀咕咕,恶意揣测向晚私下的生活。
向晚无暇关注他们的心思,他只是惶恐。
他身上的衣服、首饰不是出自向府,而是谢瑶卿命人?送来的。
用料考究,工艺精美,而且十分贴合他的身形,可?见谢瑶卿对他的用心。
他摸着身上轻薄柔软的绸缎,惊慌无措的想要钻到地底下去,七殿下,七殿下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还有。。。七殿下是怎么知道自己衣服的尺寸的?向家给?他的衣服从来不合身,可?这一身衣裳却严丝合缝的包裹着他,衬托着他的腰身与胸膛。
他紧紧揪着衣角,慌乱的想要寻找那个身影。
来宝拍了拍向晚的肩膀,转过来一张苍白的脸,来宝吓了一跳,“欸哟,向公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可?是外面太阳太大,晒着了?”
向晚喉间一滚,惊慌的摇了摇头,来宝不作他想,继续笑着,“向公子?没事便好,我?们殿下正等你呢,一会便是诗会了,我?们殿下想让您过去瞧瞧题目。”
向晚一怔,下意识的问,“只见我?一人?吗?”
孤女寡男,成何体统。
来宝笑着,“自然还有长辈在场。”
向晚到了才发觉在场的长辈只有两人?,便是皇长女与她的王夫,且这二人?看见他来了,便捂着嘴冲谢瑶卿笑,一边笑着一边推说去安置诗会了,向晚下意识的看向太监来宝,来宝却很有眼力见的,一溜烟的跑走了。
湖中心的凉亭中便只剩下了他和谢瑶卿。
微风吹拂柔软纱幔,如雾如烟,灵蛇一般飞舞着,谢瑶卿平静沉稳的坐在圆几另一侧,微微侧头,微笑着注视着他。
向晚呼吸一窒,向后跌倒,趔趄几步,总算是倚着围栏站稳了。
谢瑶卿勾唇道:“你很怕孤?”
向晚连忙摇头,“不,不敢。”
谢瑶卿为他斟上茶水,“那为何不坐过来,难道是信不过孤,怕孤吃了你不成?”
向晚只好一边接着摇头,一边磨磨蹭蹭的坐到谢瑶卿对面,“不,不敢。。。”
谢瑶卿举起茶杯,请他共饮,向晚紧张了许久,早已经口干舌燥,便小?心的,伸出舌头,小?口小?口喝着茶。
不凉不烫刚刚好,清甜花香沁人?心脾。
向晚没忍住一口气喝净了,红着脸让谢瑶卿为自己又倒了一杯,这回?他装模做样,矜持的捧着茶杯慢慢品味。
谢瑶卿笑,“喜欢便喝,这里除了你我?没有旁人?。”
她将几碟点心推过去,“还有点心,就着慢慢吃。”
向晚小?声?道谢,只是捏紧了茶杯,纠结道:“殿下。。。殿下怎么对我?的喜好这么清晰呢?”
不管是衣衫首饰,还是茶水点心,全?都是他喜欢的。
他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痴心妄想,却仍旧忍不住问出口。
谢瑶卿却仗着四下无人?,浑无顾忌,坦然道:“孤不仅对你的喜好十分清晰,对你,亦是十分清晰。”
向晚杯中茶水倾倒,撒了他一身,他一张玉白的脸颊红了大半,讷讷的一言不发,谢瑶卿却平静又温柔的看着他,“孤对你心思,你知晓了吗?”
向晚侧过头,躲避着她追寻的目光,羞怯又惭愧,“我?,我?不知道。。。”
谢瑶卿放肆大胆的捉住他的手?腕,推开他的衣袖,露出里面累累的伤疤,她坚定的看着向晚,将话挑明,“向晚,孤喜欢你,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
向晚脸红得要哭了,不停的试图将手?收回?来,谢瑶卿却温柔的抚摸着他腕间的见血的伤疤,轻声?道:“不要躲着孤,要躲在孤的身后,从今往后,孤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辱你的。”
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谢瑶卿手?上,谢瑶卿捧起他的脸颊,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向晚经年承受的委屈终于在谢瑶卿毫无底线的温柔与包容中爆发了出来,他攀着谢瑶卿的胳膊,咬着嘴唇,小?声?的哭着。
“殿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