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最后一课。”
一群孩子迅站起身,齐齐施礼:“请学兄授文。”
“混账!”
站在一旁的厉沧均气的吹胡子瞪眼:“授学之人,竟称学兄而非先生,赵勋,你这黄口小儿连礼仪二字都不知,来人,将这…”
“敢问大人,学生何时担了这些学子的先生?”
厉沧均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想来大人是误会了,学生何德何能自称师者。”
“何意?”
“既大人允学生授完这最后一课,可否片刻后再问罪学生,还望大人莫要再出声吓了诸学子。”
“你…”
厉沧均深吸了一口气:“好,授,授你的学,本官就在此处看着。”
赵勋收回了目光,看向诸学子。
“抱歉,这一日比我预想的日子早上一些,既如此,那便教授你等最后一课。”
一群孩子们连忙坐下,正襟危坐。
“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你等知晓,学兄我出身商贾,士、农、工、商的商,如今学兄已有功名,举人之功名,商贾之后可读书,难道诸学弟这些百姓之子的身份就不可读书吗,就需自惭、自卑、自暴自弃吗?”
赵勋的脸上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若论出身,诸学弟比学兄可要好的多,连学兄都可读书,可考取功名,你等又如何不能,这,便是我为何站在此处的缘故。”
陈玉娇与陈奉瑾面面相觑,厉沧均却笑了,笑的极为鄙夷。
“果真是故弄玄虚之徒,你办了这所谓至道书院,为的就是这一日吧,为的就是待州府学官前来,你好惺惺作态一番。”
说罢,厉沧均突然一把将旁边的孩子提溜了起来。
“娃娃,说,这几日你那所谓的学兄,是不是就在此处教你等装神弄鬼,启蒙之文一字未授,只告知你等如何与他做戏,是也不是。”
吸溜着鼻涕的孩子满面惊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果真是如此,马将军,还愣着作甚,敢在本官面前装神弄鬼,将这小儿拿下。”
马岩下意识看向赵勋,剧本就写到这,接下来咋演,他完全不知道。
谁知就在此时,那被抓住的娃娃突然弱弱的开了口。
“只有今日,今日未…未来得及教授,平日里是,是教的。”
陈玉娇上前一步,杏眼圆睁:“这位大人是学官,比县令还要大的学官,你这不知轻重的野孩子胆敢口出虚言,大人动了怒,你爹娘都护不住你。”
孩子顿时吓的面色苍白,下意识喊出了口。
“教了教了,真的教了,人之初、性本善…”
幼不学,老何为…
亲师友、习礼仪…
其他孩童本就是惶恐不安,下意识跟着大声背了出来。
整齐如一的背诵声音,令所有孩子都恢复了平日的常态,各个摇头晃脑。
再看厉沧均,先是一愣,紧接着神情大变,最后眼睛瞪得溜圆。
“慢,慢些!”厉沧均下意识叫道:“待本官统统记下再说。”
本是无心一喊,旁边的孩子连忙抓起笔,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厉沧均张大了嘴巴,堂堂学官居然骂了娘:“你他娘的还会写字?!”
“哇”的一声,孩子又哭了,看向赵勋:“学兄,他骂俺。”
“啪”的一声,赵勋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书案上:“学院之内,人人平等,友爱和睦,不可辱骂他人!”
原本满面威严的厉沧均一缩脖子:“莫要恼怒,本官只是…”
说到一半,厉沧均老脸一红,连忙板着脸说道:“少说废话,教他们继续背,快,快快快快快!”
哭鼻子的孩童仰着头:“那你要先赔礼噢。”
厉沧均:“…”
大学官的老脸,更红了。
孩童擦了擦眼泪,又笑了:“学兄说要尊老爱幼,俺原谅你了。”
说罢,孩童坐下身,拿起纸笔:“写给你看。”
随着那歪歪扭扭的字真的一一写出来后,厉沧均的嘴,张的大大的。
令他震惊的是,能写出字的,不止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