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沉草蓦地退开,哂着道:“坏了别人的钟,你我怕是赔不起,走不走?”
白衣人定着不动。
桑沉草揶揄:“你不会想用剑来抵偿吧?”
奉云哀没应声,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举动,就被身边人拉着掠了出去,甚至未能多看那些和尚一眼。
蔚蓝天色下,两道身影恰似游雾,竟无需借力,踏空几下便到百尺之外。
桑沉草轻快地笑了两声,饶是身后山上的和尚如何叫喊,都不曾停步,还悠悠道:“怪只怪寂胆太过锋利,而他们的铜钟,又并非无坚不摧。”
她说得极为轻巧,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撇开了。
奉云哀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曾在书籍上见过的词。
卑鄙无耻。
那时即便书中有故事作注解,她也未能完全明白,只懵懵懂懂知道,卑鄙者必非好人,如今才确切认识到,原来是这般。
“这事一旦传出,你我在皓思城中也不能安生,那些和尚必会找上门。”奉云哀冷淡的话音近乎被风声掩盖。
桑沉草不以为意道:“和尚算得了什么,此事传出,可不止和尚会找上门,还会有许许多多觊觎宝剑的,你怕不怕?”
她停顿时嗤地一笑,接着道:“寻英会将近,有一把好剑,等同于赢下大半。”
奉云哀面色冰冷,只是双目被白纱一遮,透露出来的便只余疏远冷清。
“要热闹起来了。”桑沉草掠向客栈,手紧紧攥在白衣人的腕骨上,已丝毫没有要跑的意思,甚至还乐在其中。
皓思城中还有不少人在仰头看天,虽说江湖中能人异士层出不穷,但有那般轻功的,可谓少之又少。
只是“仙”那一字尚未传远,闹市中便有人惊慌地骑马路过,一边大喊:“萃雨寺的铜钟掉下来了,响声差点将我震聋!”
“何人所为?”有人遥遥问。
马上之人遂答:“掠过天际的靛衣女子,一剑就将那口钟削下来了!”
原来不是仙,是——
“妖女!”
“剑是什么剑?”
骑马的人已经东碰西撞地离远了,留下轻飘飘的声音:“未看清!”
此时奉云哀和桑沉草已回到客栈之中,所幸出去时未将窗户撞破,而两人施展内力也算克制,屋中不至于变得太糟糕。
被传得满城皆知的靛衣人,如今正乐悠悠地坐在桌边,斟了一杯冷茶润喉,道:“我不喜‘妖女’二字,明明是帮了你,却好似罪孽深重。”
奉云哀无言以对地站在窗边,此女的思绪压根不是寻常人能理得清的,她心中愁云难散,暗暗朝窗外投去一眼。
铜钟砸地,经方才喧闹,宝剑之锋利一定会传得满城皆知,如此,必会有人寻上门。
“真怕了?”桑沉草抿了一口茶,余光微微往窗边瞥。
奉云哀冷声:“你不计后果,如果来人不是你我能应对的,又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