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招攻势并不凶狠,仅用了不到两成的劲力,自然是不可能伤到祁宥,但却旗帜鲜明地亮出了她的立场,并带着一股极重的挑衅意味。
祁宥面色未变,掌风一带便轻松化解了这一招。
“放肆!”一旁赫连碧大怒,呵斥道。
殷梳目光不偏不闪地直视着祁宥,呛道:“教主若实在想要伽华圣典,我身上也有,教主想试试吗?”
她抬起手,曲起的指尖上萦绕着荧荧幽火。
祁宥冷冷地看着她,微抬嘴角:“不错,这次任务你长进很大,都敢要挟我了。”
赫连碧则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继而仰天大笑,道:“你怕不是昏了头了,竟敢要挟教主?你忘了你自己几斤几两了吗?”
这话刺耳,令人心生不悦。
须纵酒难掩怒火,手已经压在了刀柄上。但是他马上想到了他们身上都极有可能怀有那个能催发殷梳体内不由人毒性的诡异陶笛,又极力忍隐下来,只是目色冰冷地盯着赫连碧提防着他动作,余光则向湖面扫去。
江湖传闻湮春楼教主祁宥武艺高绝、心狠手辣,但其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也都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
此番一见,看到祁宥的功力的确深不可测,再加上赫连碧的缠鬼剑和环伺在碧波湾周围埋伏,他们若想正面取胜的确很有难度。
但碧波湾地势开阔,如今他们四人仅直
接面对祁宥和赫连碧二人,想要带着刚找到的伽华圣典残卷脱身离去应当不会没有机会。
唯一的变数,就是殷梳体内的不由人……
想到这里,须纵酒关切又担忧地看向身侧的殷梳,只见她昂首直视着湖心亭上的祁宥,目光不偏不倚,毫无惧色。
她浑身的风采是这般迷人,须纵酒心里一动,又想到殷梳刚刚挑衅祁宥的举动。他慢慢品出其中的意味,心又逐渐放下几分。
殷梳绝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她定然是有把握这次不会再被他们借毒性操控。
察觉到他的目光,殷梳也侧过头来,朝他露出一个叫他安心的笑。
她一双杏子眼里仿佛盛满了璀璨的星子,她天性一直是这样烂漫,根本看不出经历过的那么多苦痛。
须纵酒再次暗下决心,离开此地后,一定、一定要尽快帮她祛除体内毒素。
她须得无羁无绊振翅翱翔。
殷梳则在心中赞叹她与须纵酒的默契,一个眼神她便知道须纵酒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又看向祁宥,清了清嗓子,似是温言劝说他道:“教主这是何必呢?如今你想要的残卷是在我们手上不假,但是我们是绝不会将它交给你的。我或许不是教主的对手,可惜也不是能任你搓圆捏扁的人。大不了我们拼个玉石俱焚,到时你又能如何呢?”
祁宥神色淡漠,仿佛没有把她说的任何一个字放在心里。
殷梳迎风玉立,她讶然地发现长
期以来祁宥以及湮春楼对她罩下的阴影竟不知何时开始慢慢散去,而她对他们恩怨难分的纠葛心绪也不再时时刻刻占据她心底。
她现在一心一意想的,都是怎么和她身边的伙伴一起逃脱眼下湮春楼布置的天罗地网。
她左手慢慢运转功法,轻柔的掌风朝殷莫辞吹拂了过去。殷莫辞微微一怔,便让她取走了他怀里的伽华圣典下卷。
殷梳将残卷窝在手里,朝祁宥绽开一个天真的笑容:“若教主步步紧逼,我便毁去残卷,你待如何呢?”
祁宥平静无澜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而赫连碧更是又惊又怒,大喊道:“你敢?”
伽华圣典蕴含至上功法,他不相信有人能下手毁去。
原本没有祁宥示意,赫连碧不会轻举妄动,但此刻他忍无可忍,从怀中掏出了那个陶笛。
见其余三人面色一沉,尤其是须纵酒眼中压抑的怒火绷到了极点,赫连碧得意一笑,冲殷梳转动着手中的陶笛。
陶笛冰冷的釉面,映出她瞬间冰冷的眼眸。
殷梳嗤笑了一声,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讥讽他道:“你好歹是一个堂主,便只有这种威胁人的本事。不过凡事有再一再二,不会有再三再四。还能不能控制我,你大可一试。”
她不再臣服,不再恐惧,飞速运转体内伽华圣典的心经。
看到她的举措,祁宥淡淡地开口:“心经的确可以暂时抵御不由人的毒性,不过你现在根
本还不能完全驾驭心经,以毒攻毒犹如饮鸩止渴,你又能硬抗几回?”
须纵酒心中既惊又痛,没想到殷梳竟又要伤及自身。到了如此境地,他再难忍怒意,一道刀光朝赫连碧面门劈去。
赫连碧有恃无恐并未防备,差点被刀风掀翻。殷梳一把拉住了须纵酒朝他摇了摇头,不想让他在这种情况下为她出头。
赫连碧站稳了身子,刚准备出口再讥讽两句,这时沉默已久的万钰彤开口了。
她一直蹙眉看着湖面,此时慢慢抬起秋水般的双眸,瞥了一眼祁宥,缓缓开口:“你们这样行事,实在是令人不齿。湮春楼好歹也是蜀南第一大门派,难道就没有别的能上台面的手段吗?”
祁宥看了她一眼,似是被她言语所激,对赫连碧命令道:“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