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被分别前的淡淡的怯愁笼罩着。
殷莫辞看着她,忽然意味深长地开口:“小梳,人生在世如同执棋,但并不是局局有解。诸事放轻,方得开朗。”
殷梳垂着头,手指纠着衣带,良久才幽幽地说:“我懂的。”
殷莫辞长吐了一口气,他笑了起来,语气轻松:“我可以放心离开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物递给殷梳。
殷梳接过来一看,竟是他们在碧波湾找到的伽华圣典残卷。
她手心仿佛都被烫了一下,讶然:“这……?”
殷莫辞按着秘籍往她手里又压了压,开口:“之前我将残卷给谷药师用来研究不由人的解法,如今我要离开了,想了想将它交给你最好。”
殷梳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一时一片空白。
殷莫辞眼中没有半分动摇:“之前湮春楼教了你伽华圣典的另一部残卷,令你时常被功法反噬,这篇残卷或许对你有帮助。”
殷梳嘴唇发颤,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刚想推拒,殷莫辞却双手将秘籍拢在她手心里,说:“你拿着吧,我若是交给须少侠或是钰彤,他们想必也会和我想的一样,也是一样的会交给你的。”
殷梳眼眶一热,差点就要哭了出来。
“殷大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她感激、满足,以及
长久以来的驱不散的愧疚掺杂在一起。
“我们是兄妹,怎么这么见外。”殷莫辞笑得明朗,“下次见面时你可要康康健健的,不能再受伤了。”
他们又互相叮嘱了一番,殷莫辞临走前殷梳忽然多问了一句:“现在堵在平陵山门前的世家,都有谁啊?”
殷莫辞毫不在意地报出一连串名字,轻松地说:“他们也就是占着人数多,唯一能拿得出手一点的,就是玲珑阁了。”
但他看到殷梳面色大变,霍得一下站起身来。
“怎么了,有何不妥?”
“殷大哥,你一定要提防玲珑阁,尤其是那个郭茫!”
见她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殷莫辞不由肃色。
郭茫是玲珑阁首席大弟子,殷莫辞对他的印象本就极深。
在万家堡寿宴之时,他表现得与万家极为亲近。寿宴那夜,万钟身死之前,他还立在门前刻意与路过的万钰彤攀谈,十分殷勤。
殷莫辞眉头紧锁:“他有什么问题吗?”
殷梳咬紧牙关,但一开口却又有些飘茫:“我不确定,但是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不太记得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她也紧紧皱着眉,细细回忆了一番后坚定地说:“之前在临安,我也不方便说……后来我几次想提出来,但是毕竟我也没有证据,只是我就是觉得他一定有问题。”
虽殷梳没有说出什么切实的东西,殷莫辞十分重视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我
一定当心。”
这次事态来得匆忙,殷莫辞与他们依次道别完之后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午后,殷梳服完药便在庭中晒太阳,万钰彤陪着她坐着聊天。
她们久未这般敞开心扉,聊得很是舒畅。
日头渐斜时,殷梳偷偷看了看万钰彤的神色。
她想到早晨殷莫辞踌躇了半晌去找万钰彤辞行,结果离开时垂头丧气的样子,在心里犹豫了好几个回合才开口问:“万姐姐,你还是不肯原谅殷大哥吗?”
万钰彤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殷梳暗道不好,但还是硬着头皮劝了下去:“他从前确实太楞,做的事情我也气得很。他那性子也的确是离谱,但他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万姐姐好歹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呢?”
万钰彤却越听越气,但又顾念着殷梳,才勉强好声道:“你也说他性子离谱了,他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了,性子的事情哪还能改正?”
殷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但还想再为殷莫辞争取一下,开口:“可是他也是真心喜欢万姐姐的,有这样一颗心在,或许他真的能克服他那些毛病呢?”
万钰彤立刻摇了摇头,仍一脸的不赞同。
她似乎是提到殷莫辞又被气出了一点脾气,挑了挑眉看着殷梳打趣道:“小梳说得容易,放在你自己身上不也一样克服不了?谷药师对你也有一颗真心,可他性格执拗,嘴里没有一句好听的话。若他不是须少侠的
好友,小梳怕是也不会对他有一个好脸色吧?”
“你说什么?”殷梳反应了半晌,不敢置信地看向万钰彤。
万钰彤自知失言,生怕又戳到殷梳的伤心事,忙解释道:“我说的是咱们现在这位谷药师,谷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