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钺停下脚步,朝身后人斥责道:“我看在丘山的面上才对你客气几分,你别逼我对你动手!”
那人被他掌风推得踉跄了几下才站稳,看她的身形,再听到万钺的话,想来这人就是白梦筠无疑了。
万钰彤回头看了眼殷梳,迟疑片刻便选了块青石掩住身形,先观望一番暂不上前。殷梳便也拉着须纵酒站在青石后,她的目光在万钺和白梦筠间徘徊片刻,又朝蜿蜒曲折的石阶看去,若她没有记错,这便是郸江峡谷的另一个入口。
白梦筠站住身形后侧身朝向万钺,青石后的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及她脸上的不敢置信。
“万二哥,你要去哪里?”
“与你何干?”万钺冷漠的声音里尽是不耐。
白梦筠也看向石阶,她对平陵山地界没有那么熟悉,但事到如今猜也能猜出万钺的目的地。她的秀眉紧紧蹙在一起,一双美目欲泣未泣,十分楚楚动人。
“万二哥,你要进郸江峡谷?你要去找她?你这是何苦?”
万钺看她的眼神和看路边没有生命
的杂草碎石无异,声音比之前的更为严厉:“白夫人,望你端正身份,不要再这般夹缠不清,否则我真的不会再客气了。”
白梦筠的脸色又惨淡了几分,片刻后眼底又涌上几丝恨意,她低喊道:“她早就死了,一个死人、一座坟,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一次回应她的是兜头盖脸的一掌,这一掌蕴满内力势若千钧,白梦筠惊骇之余堪堪避开,但仍被掌风扫过,胸口巨震,喉头涌上腥甜。
她的身形摇摇欲坠,捂着伤处望着他如泣如诉:“二哥真的厌我至此吗?”
万钺看她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他懒得再搭理白梦筠,径自绕开她准备离去。白梦筠不依不饶,又追上去想去拉他,但万钺早有防备,又是一个振袖将她甩开。
白梦筠仍不肯放弃,她一脸哀切地开口:“二哥是不是误会了我?我从未做过不利于二哥之事,二十年前我不过还是个无名无望的小门派弟子,根本没有插手过平陵山之乱。这些年我也只是搜集和伽华圣典有关的信息,更加没有做过任何不利于万家堡的事情,我只是想帮助二哥拿到伽华圣典啊!”
“还是说……还是说……”见万钺不肯理她,仍步履不停往前走,她疾步绕上前拦住万钺,急切地解释着:“二哥觉得我不该针对万钰彤?她毕竟是二哥的血脉,我只是想替二哥教训教训她,没有真的
想过要杀她啊!”
听到这里殷梳已不知该做何反应,她听到一旁的万钰彤啧了一声,她朝身侧瞥了眼,只见万钰彤嘴角还挂着好整以暇的笑意,讥诮地看着白梦筠。而须纵酒更是面无表情,一只手拨弄着刀穗,似是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出手。
而那边万钺已临近暴怒,他忍无可忍地叱咄道:“丘山夫人,我看是你有误会,我已经说过一次我和你素昧平生,绝无可能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讲这些不明不白的话。你不要脸面是你的事情,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毁坏我的清誉。”
白梦筠面如土色,但仍不依不饶地拦着万钺。
“万二哥,你为何非要此时来平陵山?眼下武林大乱,不正是你筹谋多年想要的局面吗?万钧已经自身难保,你此刻再不回临安主持大局,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是付诸东流?”
两人僵持不下,眼见万钺藏于袖中的手已五指勾起,显见杀意。
万钰彤听得差不多,此刻足尖轻点,如燕子飞掠而过,落在万钺和白梦筠面前。
她初一动作便已惊动了万钺,他瞬时收了掌警惕地看着来人,待看清来人是谁时,不由惊诧不已。
万钰彤直直看着白梦筠,讥道:“我竟不知白夫人如此关心我万家堡称雄伟业,我自愧不如。”
万钺发问:“钰彤,你怎么来了?”
刚问罢他又想起了什么,鲜见地对她主动解释了一句:“你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我和她毫无关系。”
万钰彤嗤了一声,只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自然是来找你回去主持大局,临安乱成一团,三叔也不知所踪,那些门派世家日日前来讨要说法,父亲不在我不敢擅断。”
万钺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不是已经说了,万家堡的事情便交给你处理,你若有本事就能坐稳家主之位,难道这么点事你都做不好吗?”
白梦筠闻言大惊之色,急急开口:“二哥,万万不可……”
“这里没有你开口的份!”万钺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朝着万钰彤来的方向看去,喝道:“还有谁在那里!”
殷梳和须纵酒本也无意再隐瞒行踪,此刻被他发觉,便从青石后现身而出。
万钺见到须纵酒,目光瞬时锐利地锁在他身上,须纵酒毫不避让地直视着他,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来了也好。”待他们走到面前,万钺平静地开口,他指着白梦筠朝须纵酒说,“管好你们宗门的人。”
说罢万钺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须纵酒身上,他打量着须纵酒的容貌,又发问道:“须少侠,不知足下年方几何,父母是何人,来常乐宗前在何处生活?”
须纵酒没有避让他的目光,他额角青筋滚动了一下,缓缓行了一个晚辈礼,答道:“晚辈今年刚至弱冠,其余晚辈也不知,无可奉告。”
万钺听了这个回答没有再说什么,他又再看了须纵酒一眼便移开
了目光,飘向了更远处。
一旁白梦筠听了他二人的对话面露恨色,刚要开口,但殷梳已走到她身边,一把捏住了她手腕的脉门,令她发不出声音。
殷梳打量着眼前的万钺,这位武林声望极高的一代英豪,他身为万家堡这种煊赫世家之主,名声极盛,但一向深居简出,武林中人都赞他不慕虚名,克己慎行,是难得的武君子。而也是他为了一己私欲,疯狂追逐着丹谱,将武林盟视为收敛权力的工具。
万钺丝毫不在意眼前这几个人的打量和看法,他蓦然收回了游离的目光,殷梳听他低叹了一声罢了,便见他突然腾身跃起,振袖朝石阶尽头极速飞猎而去。
余在原地的人均被他的动作惊到,万钰彤思索片刻,也运起轻功朝他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