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少带着霜霜,回到故乡。
如今霜霜顽疾已除,耿少心中一块石头才算真正落地。说来也怪,婆婆曾说转命之法,代价巨大,可如今的耿少,却是神清气爽、毫无异样。
耿少刚踏进家门,却突闻后院人声嘈杂,竟是忠烈祠堂的方向。
耿少近前一看,不由得面色一沉。
王叔的墓碑,竟被人硬生生劈去一半!
不仅如此,余下的断碑宛若人形,只剩一臂,浑身血污,五指前伸,如冤魂索命一般。
耿管家见状,失声叫道:“赶紧报官!”
“阿叔,交给我吧。”耿少近身耳语道,“这不是一般人所为,官府怕是管不了。”
上次与上仙对峙,耿管家亲眼所见,知道自己这位少爷深藏不露,必是身手不凡,遂点点头,不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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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星月无光。
耿家忠烈祠堂一角,一颗巨大的榕树,枝干下垂。
耿少斜倚树下,正把玩着霜霜头上那支雪白的云狼珠钗。这支珠钗耗费了耿少不少心血,自是爱不释手,时常把玩。
霜霜不懂饰物贵贱,既然是哥哥相送,便欢欢喜喜成天戴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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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荡漾映浮萍,
人影相约落花亭。
风吹花落飘湖面,
江枫渔火晚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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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怨的歌声蓦然响起,断断续续飘来,打断了耿少把玩珠钗的兴致。
“这是……”耿少眉头微皱,侧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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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亭边落花湖,
伴读何必在私塾。
不知冥间赏花处,
相思一杯收到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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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什么声音?”霜霜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耿少。
“这《落花辞》,乃王叔生前为亡妻所作。”耿少面露回忆之色,沉吟道,“王叔的妻子知书达礼,乃远近闻名的才女,却是抛下一切,一生跟随王叔。王叔一介武夫,不惯拘束,王妻自是天涯相伴,形影不离。后来,二人定居于此。王妻时常带着古卷,于落花亭内品读。王叔便早晚相伴,在落花湖畔习武。一文一武,羡煞江湖……”
霜霜摇晃着大脑袋,虽然一句也没听懂,但仍是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霜霜,你可知道,爹爹将王叔的坟,修建在落花湖畔,其实大有深意。”耿少继续道,“二人文武相合,本是一对璧人。可惜,花不长久,终有落时。仇家竟勾结官府,寻上门来,致使王叔惨遭冤狱。王妻虽然文弱,实乃忠贞烈女,不让须眉。不论仇家如何逼迫,王妻宁死不辱,投湖以报王叔之义。自此,一抹香魂飘于落花湖上……”
听闻此处,连霜霜都长大了嘴巴,面露钦佩。
“后来爹爹虽将王叔救出,可王妻已亡,王叔心冷,不再涉足江湖,死心塌地跟着爹爹。”耿少怅然道,“爹爹便将忠烈祠堂修建于落花湖畔,好让两位忠魂,永生相伴。一个品读于花亭,一个习武于湖畔……”
“不知冥间赏花处,相思一杯收到无?”耿少情不自禁,默默低吟,“王叔,真的是你么?”
霜霜抬起小鼻子,空中轻嗅几下,皱眉道:“哥哥,没有鬼的气味!”
“呵呵,却是本少多愁善感了。”耿少自嘲一声,眼神渐渐锐利起来,缓缓抬起双掌,红芒真火在黑夜中聚集。
耿少沉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若要亵渎死者,得先问问本少答不答应!”
话音刚落,耿少掌心火光乍现,红芒真火汹涌而出,翻滚开来。
哀婉的歌声嘎然而止,幻阵应声而破。
耿少双眼如炬,紧紧盯着祠堂旁一处密林,冷声道:“出来吧!”
衣袂声迭起,林中竟缓缓转出一行人,赤红道袍,背负长剑,正是隐龙居一干后辈弟子到了。
耿少看清来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冷道:“你们这是何意?”
“何意?”石虎出声喝斥道,“耿道友好大的面子,整个修仙界都在寻你!”
“道友居然要帮这异族余孽医病,我们正道人士岂能袖手?”石虎身后,隐龙居众人纷纷叫嚣道。
“本少所问的是,到我耿家祠堂捣乱,此乃何意?”耿少仍是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