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笑了下,抬手用手中的杯子与他碰了一下。
“以茶代酒?”
宁为远猛地一拍脑门儿,“代什么酒啊,等着。”
他说着,起身丢下几人跑出了门。
不多会儿回来,身上都是泥土,手里抱着满是泥的酒坛子。
“当初刚来任上埋的,上好女儿红!”
说着,他要开封,傅砚辞忙摁住他手,“女儿红可不能随便喝。”
女儿红一般是女儿出生的时候埋,等女儿出嫁的时候再打开。
宁为民笑得狡猾,“刚来的时候,俸禄还够花,埋得多!”
说完毫不犹豫地开了封。
傅砚辞登时起身,拿出帕子递给宁为远。
梅久也跟着起身,去厨房拿了碗筷,重新摆好。
这时,门口的衙役端着蓝子回来了,“大人,鸡炖好了……”
宁为远还有些奇怪,“不是买鸡怎么……”
“老柳头儿直接收拾了,省得咱们沾手了,听说咱家来客儿了,还将家里的水萝卜摘了些,脆甜脆甜的,一点不辣……”
衙役一边说着,一边从篮子端出来大盆炖鸡,然后又掏出一盘子切得整整齐齐,水灵灵的萝卜。
正说着,外面又有了动静……
宁为远奇怪要走,衙役转头跑了出去,不多会儿又陆陆续续送了几盘菜。
“邻居张大娘烙得饼,还有韭菜盒子……”
“木屠夫家娘子送了一盘子卤下水……”
“谢大婶炒得青椒……”
原本不太大的桌子,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陆陆续续摆满了。
“胡闹!”
宁为远瞪大眼睛,“他们给你就接?快把人送走——”
衙役耸耸肩,“我吗?别看大娘大爷们平日里看起来病病殃殃,风一吹就倒……
真支把起来,根本推不动,力气大着呢,再者说,人家是感激您的,有能耐,您亲自推——”
健谈的宁为远半响没说出话,听着外面又有响动,坐不住了,亲自出了门,
离得老远还能听到他拔高的声音,“够吃了够吃了……别送了,真吃不下……”
衙役抻着脖子张望门口,趁着这个空隙,凑到傅砚辞身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夫人是顶好顶好的人,跟街坊邻居处得也好……
前阵子大人与夫人吵架,夫人气得要走……给街坊四邻急得。
马车轱辘半夜都偷偷给拆了……恨不能亲自拉住……”
“谁曾想,这是头倔驴!
悄么声的硬生生将夫人孩子给送走了……
大人鲜少招待朋友,想必与先生您交情匪浅,劳烦您劝劝……”
衙门苦寒,再一心为百姓,身边也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啊。
傅砚辞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衙役擦了擦眼角,“我们也知道,耽搁了大人的升迁,我们当地的百姓心里也是矛盾着呢,是既盼望大人这样的好官能平步青云,可又舍不得他……”
“夫人想必也是因为这个与大人置气……您劝劝他,升迁是好事,若是京官当得不顺,再回来……”
外面响起脚步声,衙役瞬间又变成嬉皮笑脸的模样,“怎么样,您也招架不住吧,还说我……”
宁为远左右手都拿着盘子,左右都是炒菜,要命得是,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大蒜……
满面无奈:“盛情难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