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說法?」凌霜道。
「我始終覺得,每個人只會得到覺得自己配得的東西,蔡嫿才學智慧,相貌品性,加起來不比我們差,但她覺得自己只值得這樣的趙擎,最後就只能說到這個價而已。
趙擎雖富貴,她蔡嫿也是天下獨一份的,如果她有我磨賀大人的勁頭,或者拿出你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烈性來,不說把趙擎馴服了,至少還能往下壓幾次價呢。」
「她學道的,自然不同些,我們想的是一蹴而就,她也許準備先成婚,再水滴石穿呢。
況且趙擎是官場手段,我們是商場手段,蔡嫿一定也夜夜思考過,她選在這時候成交,自有她的道理。」凌霜道。
「行吧,我也懶得管你們的事了,我還得琢磨卿雲呢。
對了,你那三分股給我拿回來,我給蔡嫿添妝用。」
「不如我一起給她了唄。」凌霜圖省事道。
嫻月立刻白她一眼。
「你有時候說的話,真像個傻子似的。
添妝自有添妝的道理,我的東西,為什麼讓你代給。」
「卿雲就讓我代給了的。」凌霜道。
「那是她忠厚,不計較,你就真順著來了。
怪不得娘生氣呢,卿雲老實,凡事不問人要,你就真當她不要,沒良心的,素日卿雲真是白疼你了,白眼狼!」
凌霜被她罵得無奈起來,只得回去,跟蔡嫿提醒了一遍卿雲把那一分乾股送給她的事,蔡嫿無論如何不肯收,拿出來讓凌霜還給卿雲了。
正應了嫻月的道理,真正體貼別人的人,都是互相體諒的,要真是一味地單方面付出,恰恰說明對方是不值得你付出的人罷了。
但凌霜的性格,素來是有點不聽勸的,果然蔡嫿婚前,她把幾件禁忌都犯了,第一件當然是替蔡嫿出頭,把婁大奶奶給對付了。
婁大奶奶也是念佛念傻了,這時候了,不裝作幡然悔悟和蔡嫿和解了,反而更加勒掯起來。
不過用嫻月的話說,這是常有的事,人性如此,拿捏了十年的侄女,一朝飛黃騰達,除非有大智慧的人,否則一般轉不過彎來,反而怕她逃脫自己掌控,反而更要立點規矩,確認一下自己的控制力。
但要真有大智慧,又怎麼會苛待蔡嫿那麼多年呢。
而蔡嫿這次雖然忍耐了一陣,但婁大奶奶當著來議禮的官媒婆面前,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等外人都走了,蔡嫿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道「我也知道姑母是好心,但趙大人那邊只怕滿足不了這許多要求」。
婁大奶奶聽了,便不受用,說了許多「翅膀硬了要飛了」
「攀高枝」之類的話,還冷笑著說出「還別說磕不磕頭的事,我不受禮,這婚事都未必辦得成呢」。
說別的都沒事,威脅到婚事頭上,等於把蔡嫿連根鏟,凌霜就忍不住了。
「那大伯母就滾出去,不要參加這場婚事好了。」她一開口就驚得婁大奶奶指著她「你你你……」起來。
凌霜什麼世面沒見過,老太妃都對她「你你你……」過,對付個婁大奶奶也是信手拈來,這次先用的是嫻月的招,道:「怎麼?我說得不對嗎?
大伯母不願意受禮,那我就請老太太來為主好了。辦婚事那天大伯母只管待在佛堂里念佛就好了。
也別在這威脅來威脅去了,要好,大家都好,要不好了,丟臉是你,蔡嫿不怕你的威脅,你那點威風,趁早收起來吧。」
婁大奶奶哪裡見過這個,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蔡嫿你翅膀硬了,過河拆橋。」
「誰說了翅膀硬了不能飛,過河不能拆橋了?再說了,你幾時當過她的橋?
你要算帳,咱們就算,蔡家的家業雖不大,也有房子也有地,放在你手裡這麼多年,怎麼樣了?
你要蔡嫿記你的養育之恩,你把產業還她,她按這十年的吃穿用度還你。
你不還產業,大家抵債兩清,就別念叨你那什麼養育之恩了。
你要鬧也奉陪,鬧到老太妃面前,咱們也是這句話。」
婁大奶奶被說得啞口無言,但當時說不過,事後起了壞心,又去和三房嘁嘁喳喳一會兒,婁三奶奶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而且有切身利益——蔡嫿嫁趙擎,那趙修和碧珠的事多半黃了,沒有父子倆從一個家裡娶妻的道理,還娶的是平輩。
所以恨不能把這樁婚事攪渾了,就攛掇婁大奶奶去告蔡嫿忤逆。
好在婁大奶奶膽量還不至於這樣大,只是又把告忤逆當做籌碼,來威脅蔡嫿了。
「好,要告忤逆是吧。
去,小玉,去賀大人府上,傳我的話,就說我們家有人要告官,請賀大人來一趟,送我們到京兆尹那吧。」
婁二奶奶深恨當初薛女官那句「召京兆尹過來一趟」,對著凌霜也沒少抱怨,凌霜立刻學到了,知道小人畏威不畏德,跟婁大奶奶這等小人,算得再清楚,不如一句威脅管用。
果然婁大奶奶就一直消停到婚禮。
另一件被嫻月警告過不要做的事,就是褒貶趙擎的誠意。
用嫻月的原話說「你開玩笑也要注意,當著矮人別說短話,你整天說雲章壞話沒什麼,我知道你是玩笑,因為我心裡有數。但趙擎本來就不好,你再說,讓蔡嫿怎麼自處?」
但趙擎也確實過分。